卻道是:烘什麼頭髮,我才懶得下床呢!
蘭樕一看即懂,偏是無奈她何,只好放下木梳,彎身把火爐挪到床畔來,撩起她的長髮,湊近了去烘。
後腦勺頭皮登時暖呼呼的,吉蒂慵懶地伸伸腿,雙手抱著他的腰。
……真是的,越來越貪戀這堵胸膛了,睡在他身上,比睡在什麼床褥錦被都舒服。男人的軀體又厚又暖,耐爬耐壓又好玩,真該早幾年成親的……簡直……舒服……死了。
蘭樕垂眸望著懷裡人兒,滿手她的絲滑秀髮。
“那個人要置你於死地……”該慶幸那人將她拋入湖心之際,沒先折了她的頸骨,否則她命早休矣。“你認得他是誰嗎?他有沒有說什麼、問你什麼?”
吉蒂文言爬將起來,以氣音緩慢說道:“他……說……”頓了頓,伸手撫著咽喉,道:“玉……是……誰……的。”
黑衣人,是如何找上她呢?萬分震驚地望著她,俊臉立時刷白。
蘭樕久久不能言語,只能目不轉睛地瞪著她。
他真夠蠢得,居然以為她招人毒手,是與人結怨惹來的。
她脖子上青紫可怖的勒痕,彷彿是嘲笑他愚昧至極。
可笑啊可笑,她心性如此善良,何以招來殺機?
原來真正的禍源是他自己,是他不夠慎重,才害得她落入險境……那黑衣人,是如何找上她呢?他咬牙思忖著。
黑衣人,是如何找上她的呢?
吉蒂滿懷憂慮,重新投入蘭樕的溫暖懷裡,她也思索著同樣的問題。首先想到的便是——
馮七梧,他此刻平安嗎?該不會出事了吧?
一夜反覆,兩人各懷心事。
隔天清早,蘭樕照樣入宮,吉蒂便改換便捷輕裝,獨自到市集裡去尋找馮七梧。
市坊中人潮如故,熟悉的吆喝聲、嘈雜聲,依然如昔,她卻再也無法入往常那般輕鬆逍遙。
明明什麼都沒變,卻好像一切都變了,迎著陌生人潮,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謀害她的人,會不會也在這堆人群裡呢?
走經一條小巷,驀然伸出一雙手,攫住她的手臂,將她一把扯進巷裡去。
啊——
吉蒂嚇得張口欲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半點聲音。
“是我。”馮七梧的聲音響起。
她錯愕地抬眼,確定是他,才了鬆口氣。
馮七梧還牢牢抓著她,視線始終留意著巷口的動靜。“最近有批奇怪的人,正在尋找一名巧扮男裝的美貌女子,那個人是你嗎?”
唔?吉蒂不解搖頭。
馮七梧回頭瞪她一眼,又道:“這個女人也在找你說的那塊玉,前不久有一段時間,她天天去玉市詢問有沒有人看過,真的不是你?”說著,攢起兩條眉毛,狐疑地盯著她問:“七保跟他們說了你的名字,你沒事吧?”
吉蒂聞言圓睜美眸,幾乎大叫起來——
美貌女子?男裝?那是……那是指蘭樕吧!
他們以為蘭樕是女人裝扮的,接著下來,陰錯陽差的以為是她?
原來如此,以此推論下去,如果繼續讓那些人以為她就是蘭樕,必要時,就能保全蘭樕了嗎?
馮七梧不解地打量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吉蒂忽然當他的面解下披風,讓他看清楚她脖子上的痕跡。
“你……可惡!”他霎時倒抽一口涼氣。
讓他看清楚了,吉蒂便迅速把披風系回去,遮住傷口,一字一字,吃力的叮嚀道:“不……不要……找……了……很、很……危……險。”
“他們居然把你傷成這樣,氣死我了!”馮七梧氣的七竅生煙,緊緊握著拳頭,五官幾乎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