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謐呆滯地隨著齊瀧的動作將她拉扯上城樓。就在眼前,舉行祭祀的平臺已經搭建地高高的,瀚海樓臺百丈冰。
齊瀧的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來,他抬起腳,卻緊接著一陣劇烈的咳嗽。
血跡透過他緊緊捂住嘴上的手指縫隙蔓延出來。
他回過頭來,看著蘇謐,想要說什麼,卻只是讓血跡流地更快更猛。
鮮紅的血跡又一次噴濺在蘇謐素白的衣裙上,與原本藍紫色的斑點交織輝映。
蘇謐已經無法分辨眼前的顏色,她只看見了無窮無盡的藍,無窮無盡的雪,還有無窮無盡的灰暗。
在這黯淡的底幕上,她看著他緩緩地倒在她的面前,僅僅是一步之遙,他最終沒有走上那高高的城樓。
時間好像是定格在了這一幕。
兩人的身後,無盡的煙花開始綻放,在深黑不見底的夜幕上。
隱約可以聽見城樓的那一邊,傳來民眾昂揚的歡呼聲。
而他們所期待的帝王,已經永遠不可能登上那高高的城樓上了。
在那一夜的最後,蘇謐轉過身去,她向著城樓下方,然後她感覺到自己在緩緩倒下,所有的力量都已經被這個殘酷的夜晚抽走了。
遠處傳來此此彼伏的驚呼聲,知前無數個身影向她跑來。
她掙扎著抬起頭來,天地之間的一切都化為淡漠的底色,朦朧之中她只看到他站在距離她觸手可及的地方,記得他總是會出現在自己最需要的地方,總是會出現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可是,
可是這一次,
他沒有走近她。
他只是站在那裡,靜靜地,用一種讓她和他都疲憊不堪的眼神望著他。
原來,一切都結束了,她輕聲笑道。
這樣的結局豈不恰到好處。
她曾經恐懼於真的有了這樣一天,她應該如何收拾殘局,她應該如何面對這樣一顆殘破不堪的心。
原來,當一切都已經註定的時候,她早已無需再去擔心那些糾葛不定的迷茫,也不用再費心那些愛恨交織的痛苦。
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天意安排好了他們前進的命脈。
她心中的最後一道殘垣轟然坍塌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化作滿地的廢墟殘屑,只餘下一地的悲涼。
一切都已經結束,她的疲倦也已經無需掩飾。
這一生的倦意都積聚在這一刻。
她沿著身後的高牆,緩緩地倒下。。。。。
陷入無盡的黑暗之前,她只覺得透入心頭的絕望和漫天滿地的寒冷。
這樣漫長的冬天,何時才會有盡頭?
江山如畫
迷濛之中,有明朗的光線從邊角上射入她的眼中,讓原本柔弱的眼睛生疼志來。
蘇謐覺得自己彷彿聞到了梔子花的香氣,那清香像是冰雪珠玉相互撞擊的餘韻,悠遠綿長,又像是童年時候義父在自己耳邊不厭其煩的叮囑,溫馨平和。
耳邊似乎又有遙遠的鐘聲傳來,悲愴沉痛,讓她輾轉反側,難以安眠。
她勉強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了熟悉的連睡夢之中都會出現的幔帳。
采薇宮的寢殿依然是舊日的模樣。
停頓了片刻,她感覺到力量逐漸恢復到四肢百骸之中,雖然身體依然痠痛難當。
這時候,一聲驚喜難抑的歡呼在她的身邊響起:“娘娘,娘娘,您醒了?!”
是覓青熟悉的聲音,她歡欣激動的聲音傳遞到外面。緊接著,似乎整個宮廷都歡騰起來。
吵雜的聲音連綿不斷地傳入耳中。她轉過頭,首先就看到了陳冽充滿狂喜之色的眼神,他呆呆地望著自己,彷彿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了別的存在。
而後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