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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他低聲道。
……
蔣阮做了一個夢。
這個夢時間隔得太遠,她都有些不清楚,依稀是五年前。
五年前趙眉重病在床,大夫來看了,都說迴天無力,等著準備後事就好。她看著趙眉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模樣,心中悲不能自己。
恰逢一年一度要去寶光寺上香的日子,寶光寺的頭柱香最是靈驗,她想要去上香,可是蔣權卻說趙眉重病,她生為親生女兒,應該留在府中伺疾。
當時她心中鬱憤難當,卻又不敢明著反駁蔣權,便決定偷偷跟隨夏研母女的馬車,打扮成蔣府丫鬟的模樣,一同混過去,到了寶光寺之後再求求住持,讓她上一柱頭燈香,求得趙眉病情好轉。
於是她叫了連翹跟她一同前去,又要白芷在府裡扮成她的模樣。她換了一身丫鬟打扮,果真混在了蔣府丫鬟婆子那群人裡,一同去了寶光寺。
那對她來說是所做過的事情中最為大膽的一件事,她混進人群中成功之後,很是為自己得意了一陣,然而卻不知道,如此簡單的混過去,不過是夏研早已知道她在人群裡,故意放行的。
然後她趁人不注意躲在禪房裡,想要找個時機溜出去。
既是混進來的,便不能和那些丫鬟婆子一道吃齋菜,免得被發現了去。只得偷偷去寺廟裡的廚房偷吃食,不想被人發現,送到蔣府的領頭的婆子手裡,說是要那婆子好好管教一番。
那婆子也確實狠狠地“管教”了她。她被打的遍體鱗傷,卻不敢吭一聲,唯恐被發現是蔣家大小姐的身份。當時她傷痕累累,才勉強得了一份吃食。
事情卻沒有結束,第二日,頭柱香也沒有燒成。便是寶光寺這樣的大寺廟,其實也是看人捐的香火錢。夏研捐的香火錢不少,頭柱香便是由她來上。
想來,她當時的心願無非就是趙眉和蔣阮不得好死之類的,上一世,這柱香的確也靈驗了。
在回去的路上,夏研又“無意”間發現了她在人群中,驚慌失措的回府後弄得人盡皆知,蔣權知道白芷在府裡假扮她後勃然大怒,讓白芷和她都跪在府里正廳中,家法伺候,僕人全部在場,以正視聽。
恥辱,羞憤,怒氣,委屈,那時候的情緒萬千,最後卻只能化成毫無用處的眼淚。蔣信之為了她和蔣權爭鋒相對,被蔣權一怒之下罰跪祠堂三日。趙眉聽聞此事,病情加重,更是奄奄一息。
事情鬧得如此風風雨雨,夏研和蔣素素又來為她求情。
如今想來,真恨不得將這兩母女的皮扒下來。
好似從那以後,她就被禁了足,京中人便只知有個蔣家二小姐,不知蔣家大小姐為誰。
寶光寺這個地方,從此以後就成了她的噩夢,這一世,夏研還想在寶光寺算計她,也要看看她答不答應。若說寶光寺在上一世是她的刑場,這一世就是她殺戮的。宰相府,不過是剛剛開始。
那夢裡的最後,卻好像有一抹月光,似乎在柔和的夜裡有一雙如寒星般的雙眸,點點璀璨,淡淡的看著她。
那是誰呢?
就好像,在偷吃食的記憶裡,好像最後那食物並沒有被她吃掉,那間禪房裡,好像又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時光如矇住珍寶的舊色輕紗,靜靜的覆住記憶,若有一日春風恰過,掀起輕紗一角,記憶如新,依舊散發淡淡光澤。
耳邊似乎有淡而冷清的一句:“多謝。”
是誰?
……
日光漸漸地穿過茂密的灌木叢中射進山洞來。山洞中便因為這星點的日光而顯出斑駁的綠意。
久違的暖陽映照在蒼翠的山林中,空山高谷裡有清脆的鳥鳴碉啾碉啾的叫,突然又撲凌凌扇著翅膀飛走,尾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