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樹掩映,望見門窗內博古架琳琅,廳中央擺了二尺高的白釉瓷翁,繪著幾尾爭食錦鯉,翁內水波漣漣蓮花夭夭。
殊兒在門處稟奏:“殿下,那小廝來了。”
上官漫立在翁畔微笑:“帶進來吧。”
門一聲開合,有人踏著清亮光線步入,以禮叩拜:“返影叩見殿下。”
殊兒領命退下,室內並無外人,上官漫道:“起吧,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返影起身,抬眸瞧她,一雙眸子狹長流彩,並無侷促。
上官漫壓低聲音:“見到洪飛了麼,他怎樣?”
返影道:“扔了大把銀兩進去,仍未見到人,小人懷疑上面有人壓制此事。”他頓了頓,食指一點眼睛:“可能是那位。”
上官漫輕輕嘆氣,藍眸,赫連瑜……麼?
“你先下去吧,有什麼動靜隨時稟告。”
返影垂首:“是。”
卻聽門外耀陽清脆聲音:“姐姐呢?”殊兒慌道:“殿下,臨觀殿下在裡面談事情呢,您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耀陽微惱“能有什麼事情談,挑個曲子嘛……”門吱呀開啟,耀陽翠衫黃裙跑進廳來,攥了上官漫衣袖:“姐姐,聽說你在挑曲子,讓我也來成不成。”
連日來鮮見她開懷,上官漫不好駁她,掃一眼返影:“見過耀陽帝姬。”返影優雅跪拜:“小人見過耀陽殿下。”
耀陽也不看她,只問上官漫:“姐姐,你方才點了什麼曲子。”
“唔,這《琵琶記》瞧著不錯。”
“這是講什麼的?”
“……”
返影忙道:“回殿下,此去在民間多流行,指名士蔡伯喈進京應孝,招婚牛相府三年不歸,父母死於災荒,妻趙五娘賣發葬親,身背琵琶,上親尋夫……”
“最後怎樣,可是找著了?”
返影一頓,才道:“是,皆大歡喜。”
耀陽忍不住拍掌,唏噓:“那就好,那就好。”她面上眉開眼笑,眸光卻是落寞,因著是在自家宮宇,穿著隨意了些,翠如嫩芽的窄襦,襯著她略消瘦的臉頰,上官漫笑道:“難得你高興,再瞧瞧還有什麼時候曲子是你什麼喜歡的。”
耀陽將臉靠在發也纖瘦的肩頭,粉嫩唇瓣嘟起:“姐姐……”她似要說什麼,微微垂眸,半晌卻抬起眼來,不經意落到跪著的返影身上,只見他垂著眸,眼形狹長微微長挑,光暈掠過挺直鼻翼,只在側臉留下單薄的暗影,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宮外平民男子,想不到也會這樣好看,怔了怔,上前一步,小聲道:“你……你抬起臉來。”
上官漫與返影皆是一愣,返影看一眼上官漫才緩緩抬眸,望見耀陽欺過來的一張臉,當真美如皎月,粉團可愛,一雙大眼睛透出孩子望見糖果的好奇喜歡。
返影飛怔怔瞧著那雙純真眸子,僵硬彎唇:“殿下。”
耀陽只覺他那笑剎那照亮室內,璀璨不可直視。她胸口怦怦直跳,只差要跳出來,眸子一瞬不瞬瞧著他,喃喃:“你真好看。”
上官漫“嗤”一聲笑出來:“好了耀兒,讓他下去吧。”
耀陽戀戀不捨,轉頭央求:“再讓他給咱們說說罷。”
上官漫掃一眼返影,笑:“他若耽誤了,班頭要罰他的,讓他去吧。”返影忙請辭:“小人告退。”耀陽見他逃一般出了花廳,不甘道:“去和他的班頭說一聲不就是了。”
她只當她小孩子心性,拉了她道:“還有更有趣的,我帶你去瞧瞧。”
夜深了,上官漫燈下攬卷,耀陽裹著錦毯挪進殿內,小聲喚道:“姐姐,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吧。”她纖細身子被錦毯裹的嚴實,露出一張巴掌小臉,眸子清澈如泉,楚楚可憐。
自吳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