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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這樣叫,薩特也就接受了它。

薩特的思想被冠之以存在主義的名稱,很快就風靡全國,接著在世界上產生巨大影響。1945年10月28日,薩特在現代俱樂部作一場“存在主義是一種人道主義”的演講,聽眾蜂擁而來,許多人無法進場,人們根本聽不清薩特的講話,於是發生猛烈擁擠,幾名婦女被擠昏在地。

從這時起,薩特的生活從根本上改變了。拿現在的說法,他成了一個思想明星,成了公眾注目的中心,他的一言一行會立即反映到新聞媒介上來。沒有哪個星期巴黎報刊會不報道關於他的新聞。只要走上街頭,就會有攝影記者對著他照個不停,還有完全不認識的人上來同他們搭腔。人們到處談論著關於他的逸聞趣事。

薩特對這種境況深感驚詫。他既沒有想到、也從不希望在公眾中造成如此轟動。在他看來,一個真正優秀的作家,是註定要處於孤寂之中的,如司湯達,如卡夫卡。在青少年時代,他設想自己的命運應該是生前不被承認,默默無聞,而死後被人發現,人們終於認識了他的價值。

現在有許多人慕名來看薩特,有的來自世界很遠的地方,他們說了許多表示仰慕欽佩的話,但薩特並不特別感動。當他看著人們蜂湧而來聽他演講,女人被擠昏在地,反而有一種十分滑稽可笑的感受。在他看來,這股“薩特熱”只是一種榮譽的幻影,一種逢場作戲,一個對他堅持的超驗真理沒有特別重大影響的經驗性事件。這種熱鬧場面不能真正說明什麼。薩特沒有被巨大的名聲衝昏頭腦。

雖然薩特的名聲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當時的境況決定的,他本人的思想個性無疑也是獲得這一名聲的重要因素。法國公眾飽經失敗之辱、淪陷之苦,痛定思痛,需要對自己的處境進行反思。他們不再相信過去信奉的一切:理性與秩序;但還是需要相信某種東西,以此為精神支柱。他們似乎從薩特那裡找到了渴望的東西。

薩特揭示了偶然性是世界的真理,荒誕是人生的正常狀況,自由是人不堪其重的負擔──人不可能不是自由的。同時他又指出,人的活動、選擇、謀劃又是給偶然以超越,給荒誕以根據,給自由以本來面目,給非理性以理性重建,人由此而獲得拯救,雖然這種獲救可能是一個永遠不斷的過程。貫穿在薩特作品中的一條紅線就是,一個人的自由同他人自由的關係,一個人的自由同他所處的境況的關係。而這正是“二戰”後廣大法國公眾迫切需要了解的東西。

人們並沒有太懂他的意思,他們如同一群精神餓狼,只要發現一點可供咀嚼的東西,就會連皮帶骨頭整個地吞進肚裡。他們歡叫著,又引來更多的嗷嗷待食者。待到需要回味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好象他們需要的和他們得到的不是一回事,味道有些不對。薩特並沒有給他們一種逃避責任的機會,並沒有給他們虛假的安全感。薩特比他們所需要的走得更遠,遠多了,這得使他們趕快從他那裡退回來,發現再繼續下去是難以忍受的。

大多數公眾,甚至包括許多專業評論家都只是根據薩特那個“存在主義是一種人道主義”的演講來了解和評判薩特的,而它面向大眾,本身就不得不把思想作某種程度的簡單化,再加上理解上的差異,公眾心目中的薩特同實際上的薩特完全不是一回事。一天,一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問薩特:“尊敬的薩特先生,照您說,他人就是地獄?”薩特作了肯定的回答。她眉開眼笑地回應道:“噢,那麼,我自己就是天堂了,”對於這種理解,薩特只有苦笑。

薩特還發現,名聲並不一定是個好東西。公眾把他當偶像崇拜,希望他不同尋常。如果他能遵從公眾的意願,像一些歌星、影星那樣刻意包裝自己,以一種人們需要的假面出現,或許能不斷得到大眾的喝彩。但薩特不願成為公眾和輿論的俘虜,他我行我素,一如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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