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己一樣,進門就做後孃,便替她擔憂。自己當初費了那麼多心思,才同雁雁交心,可跟柳長安,仍舊是客客氣氣,並沒有母子情分。像方青那樣冷清的人,只怕在孩子一事上,會比她當時的處境更尷尬吧。
老太太將禮單交給李墨荷殷氏,讓她們速速去辦。兩人一走,就只剩下常姨娘聽教瑣碎事,趁空說道,“姐姐方才說的話,聽著像是姐姐自個的擔憂。”
老太太一時還沒明白她有所指,衝著字面的意思說道,“她有什麼可擔心的,又不是她……”話說到這,她才明白常姨娘要說的是什麼,沉了沉氣,“不可胡說。”
可越想,就越不能把話忘了,李墨荷這是不滿兩個孩子?所以語氣中才有不願兩個孩子進府的意思?
老太太想得正沉,寧嬤嬤在外頭恭敬道,“老太太,兩個孩子來了,可要領他們進來?”
“妓子怎能進來,會髒了地,老身出去。”老太太喜兩個孫兒,但對鄭素琴實在不待見,這人性子是好,也知禮數,但那樣的身份,柳家瞧不上。
鄭素琴一路進來都瞧是滿眼紅色,不管是不是過年的點綴,都那樣刺眼,愈看,就愈恨。想入深處,見一個老人柺杖而出,雖年老但步伐還算穩健,身子骨很是硬朗的模樣。她上前屈膝,“老太太。”
兩個孩子也問了安,老太太安坐後也讓他們坐下,讓人奉了茶點,“明兒就是除夕了,老身前幾日讓人送去給你娘仨過年的錢,可有拿去置辦年貨?”
鄭素琴答道,“有的,已經置辦妥當,孩子的新衣也添了,老祖宗厚愛了。”
老太太點點頭,目光移至柳翰那,便見他衝自己笑,虎頭虎腦的分外惹人喜歡。再看孫女,視線倒是一頓,“芳菲,你臉上的紅痕,怎麼像被人打了耳光?”
柳芳菲下意識摸摸面頰,不知要怎麼答,總不能說是母親打的吧?鄭素琴稍稍一停,當即說道,“是被街上一同玩的孩子打的。”
老太太擰眉,“怎麼回事?”
鄭素琴已是欲語淚先流,顫聲,“這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這沒爹的孩子……總比不得其他有爹的孩子金貴,也易讓人欺負。芳菲受不得他們辱罵她沒爹爹,就同他們打了起來,這不,方才她又捱了打,我這做孃的實在看不下去,就帶她來了這,冒昧之處,還請老太太見諒。”
柳芳菲看了看母親,張嘴要辯解,想了想還是講話忍住了。
老太太不滿道,“誰說芳菲沒爹,當我們老四是什麼?”
鄭素琴要的就是這句,垂頭道,“這事只有我們知曉,其他孩童都將翰翰芳菲當做是、是沒爹的私生子,常說些難聽的話。”
老太太也正好順水推舟,“你也知道了老四就要成親了吧?”
鄭素琴眉眼垂得更低,“知道的。”
“十六成親,十七我們就將孩子接進府。”
柳芳菲和柳翰齊齊抬頭,回家?
鄭素琴愣神,“只接孩子麼?那妾身……”
老太太狠下心說道,“你就別想了,莫說如今別想,以後都別想。只是你到底是孩子的母親,我們柳家會養你一世,但這柳家,沒你的一席之地。”
鄭素琴手握成拳,強忍著內心憤怒,沒有破口大罵。柳芳菲抓緊哥哥的手,忍不住說道,“我們只跟孃親一起,她不能留,我們也不留。”
老太太喜她這護母的犟脾氣,可是不喜她將這脾氣用在自己身上,不由臉色沉沉,盯著鄭素琴說道,“老身兒孫眾多,多他們兩個不多,少他們兩個不少,只是念及孩子是柳家骨肉,才一再寬容。如今老四將要娶媳,正統嫡出的兒女不愁,老身能讓這兩個孩子認祖歸宗,難道不是你們的福氣?若等老四媳婦生下一兒半女,也沒你們的一席之地了,如今,該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