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安全感似的。
“小弟。”
鬱梟喊了他一聲,眼中滿是動容,“大哥對不起你,這些年,我錯以為你葬身火海,一直沒有好好尋你,你……怪不怪大哥?”
顧棠搖了搖頭。
認識鬱煬以後,他去查過當年的新聞,對鬱家當年的災禍也有所瞭解。
整個鬱家老宅一夜之間被付之一炬。
大火撲滅後,整棟房子只剩下一個骨架,鬱氏全家上下包括幫傭,總共送了十幾條人命,還有很多人受傷入院。
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沒有獨自逃生的可能,鬱梟自然以為小弟在大火中被燒成了灰燼。
“誰知道你竟被人帶走!”
鬱梟的金絲邊眼鏡後,一雙眼中滿是狠厲,“當年的真相,大哥一定會查清楚,那個抱走你的人,大哥要他血債血償。”
正常人在大火中,不是救人就是逃命。
還能有空去偷孩子的,十有八九就是大火的策劃者。
說要血債血償,也沒錯。
但尹阮不想讓顧棠聽這些,拽了大兒子一把:“在棠棠面前,說這些做什麼。”
鬱梟斂下眼神,鏡片微微閃了閃,扯起嘴角。
災難之後,鬱煬學著小弟的笑容安撫母親,還不到二十歲的鬱梟則扛起了家裡的重擔,將所有的情緒藏在一副眼鏡之後。
大概是血濃於水,顧棠見鬱梟這副隱忍的樣子有些心疼。
他站起來走到鬱梟身邊,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大哥,你做得很好了,想哭就哭,不要忍著。”
下一秒,他就被鬱梟扯進懷裡。
高大的男人俯下身,臉埋在弟弟的頸窩裡,無聲地微微顫抖。
沒一會兒,顧棠就覺得脖頸間溼溼的。
他拍著大哥的後背,輕聲低語地說:“沒事了,都沒事了。”
鬱梟不愧是鬱梟。
只允許自己失控一分鐘。
很快,他恢復往日的樣子,將眼鏡重新戴好。
若不是鏡片上的霧氣,還以為他只是單純地抱了抱自家小弟。
顧棠一被鬱梟放開,就對上尹阮期待的目光。
上輩子,他從未被家人這樣注視過,小心的,珍視的,以及無比期待的眼神。
顧棠眼眶一熱,朝對方伸出手臂。
母親將他一把抱住。
緊緊的擁抱。
是她失而復得的寶貝。
一旁的蘇梅看得掉眼淚,既感動,又有幾分低落。
顧氏家主是性情中人。
顧權早就把平日硬凹的沉穩一扔,眼淚一把,鼻涕一把。
只有沈寧清尚算理智,她一手摁著丈夫,一手牽住婆婆,寬慰道:“這是好事,我們應該為乖崽高興。”
雖然如此,說話的聲音還是微微顫抖。
全家最冷靜的人竟是顧小少爺。
顧啟年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一眨不眨地盯著少年。
顧棠這邊剛把鬱家母子倆安撫好,一回頭髮現顧家又哭成了一團,連忙跑回來,靠在蘇梅身邊:“奶奶別難過,我只是多了家人,奶奶永遠是奶奶,不會變的。”
這句話同時安慰了兩家人。
家人可以是很多人,有了新的家人,不意味著原來的家人會發生變化。
家人又不是愛人,只能有一個……
顧棠正“貪心”地想著,忽然被人抓了過去。
“會走嗎?”
顧啟年凝視著少年的眼睛,想從中找到答案。
找到家人,就沒有留在顧家的理由了。
誰知顧棠眨眨眼,反問他:“年年想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