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天,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我要的,從來得不到。我不要的,接二連三而來!
眼中突然闖入一個熟悉的東西,楚離凝神,對著那個地方仔細看去,眼瞳瞬間睜大,他彎下腰,伸出手——
一枚碧玉戒指。安安靜靜地放在花壇的邊緣,周圍沒有一絲贓物。只有這裡,與別處的燒焦頹唐完全不同。
這個戒指他太過於熟悉了,碧璃之眼,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後來,他把它送給了她。
可是,它怎麼會在這裡?倘若不是有人刻意放置的,它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塵不染。
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楚離捏緊了碧璃之眼,一腳踢開面前攔路的東西,衝進了搖搖欲墜的內室之中。
臥室裡,床被挪開,原本該安放大床的位置除了一塊燒焦的地毯,什麼都沒有。地毯的下面,是一條通往府邸之外的密道。
這個密道,除了他,便只有她知道。楚離木然而立,做不出表情——
小喬,原來放火的不是別人,居然是你。
不僅放了火,甚至還把自己也置身其中,連同過去的一切回憶都燒成灰燼,永不重現。
呵呵。楚離突然笑了。
小喬,你不信我,是不是?你要永遠永遠離開我了,是不是?這一次,你連“祝你幸福”這樣的話語都不肯說了,是不是?
白日還曾欣喜,夜晚只剩分離。前一刻是死別,這一刻化作生離,你說,我該是慶幸地笑出來呢?還是該痛苦地哭出來?內屋搖搖欲墜的橫樑突然砸下來,楚離本能而木然地伸手去擋,忘了躲開。
“主子!您沒事吧?”白芷聽見聲音,大驚,走進去,把橫樑撤開,楚離的鑲金白玉袍從右肩開始到右手的手腕一片焦黑,隱隱可以看見那手背上燙出來的傷口,猙獰恐怖。
“主子……”白芷驚愕萬分,然而,楚離卻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他抬起腳一步一步往外走:
“白芷,去擬一份公告,就說府中大火,相府四小姐葬身火海,會為灰燼……從此這世上,再沒有這樣一個人了。”
小喬,如果你要走,那麼,我成全你。
楚離踩著燒焦的喬木與花草,慢慢朝未名居外走去,他的左手上握著一枚戒指,步子極慢,語氣很平靜,右手垂下,傷口明顯。
白芷站在他身後,覺得天神一般無所不能的主子,此刻是從未有過的挫敗與頹唐。不論他上戰場殲滅多少敵軍,不論他打贏了多少次仗,這些曾經的榮光與驕傲,也永遠無法挽回這樣慘敗的局面似的。
※
鳳棲宮。
傅琬瑩將面前的茶盞用力摔在地上,頓時茶水四濺,嚇得宮女太監紛紛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楚蕭心裡也煩悶,卻不得不上前安慰:“母后,消消氣。”
傅琬瑩的胸口起伏,身上是牡丹金鳳的便服,鳳目圓睜,對面前跪著的眾人吼道:“都給本宮滾出去!”
宮女太監忙不迭連滾帶爬地下去了。
一時間,鳳棲宮中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
傅琬瑩氣得發顫:“蕭兒,母后真是想不通為什麼!同樣都是他的兒子,他怎麼偏偏一顆心就向著那個異族的野種呢?如果楚離稍稍打聽打聽就該知道,是誰一面寵愛璃妃,又一面領兵滅了柔蘭十三部!本來璃妃還有一點後臺支撐著,柔蘭十三部一滅,她就是亡國的公主,什麼都沒有!楚離也什麼都沒有!而我傅家,是開國的功臣,一代代都對大楚鞠躬盡瘁。二十年前他初登皇位,根基不穩,如果不是我傅家的輔佐與支援,他哪裡來的今時今日?如今位子坐得穩了,就開始過河拆橋了?呵呵,呵呵,真好……”
“母后,隔牆有耳,您少說兩句吧。”楚蕭擔憂地扶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