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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已經鳴過,尚書穆泰的書房中仍舊是燈火通明,房內隱隱傳來女人幽幽的哭聲。
“老爺,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啊。”穆夫人坐在高背的紅木椅上,衣袖都已經哭溼了,“這個京兆王風流成性,說是讓榕榕入府為女史,可要是萬一……老爺你可得想想辦法啊。”
穆泰眉頭緊皺,“別哭了。”嘆了口氣,“我這不是正在想嗎。”他負手在屋子裡踱來踱去,方才酒宴上的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穆泰從未將女兒示人,也從未有人知道穆榕榕撫得一手好琴,他之所以不讓榕榕撫琴而讓她賦詩,自然是想看看那樓侍郎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當然這宴上榕榕的一首好詩卻是也讓他自己也始料不及。可是他沒有邀請這京兆王,他卻不請自來,竟然還知道榕榕的琴技超群,他確實百思不得其解。
當下阻攔元愉將榕榕接走已是不可能,唯獨可行的是想想辦法怎麼能將穆榕榕討回來,若是他出面,這京兆王定是會覺得沒有面子,當然不肯。
“哎!”他深嘆一口氣,真是傷腦經。
忽的,他眼前靈光一閃,有了!
他撇下穆夫人,大步流星地向屋外走去。“劉管家,更衣!”匆匆地出了府,向著皇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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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才有了元恪前來京兆王府向元愉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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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回到文章開始的那一幕,元恪與元愉同坐在觀景樓上驚訝地看著撫琴的穆榕榕。)
京兆王府,觀景樓。
元愉、元恪二人的思緒漸漸收了回來,都倚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著戲臺上撫琴的穆榕榕,原來她是穆泰的女兒,不僅擅長詩賦還精於琴技。只是可惜,她是個瞎子。
元愉眼中閃過些什麼,其實那一日他不過是想讓羞辱那樓侍郎和樓三公子,讓他們在眾人面前出醜罷了,雖然他對那個瞎子並不感興趣,可是他就是想幫她,興許是那日有些醉了,竟請了穆榕榕到府上做女史,那日之後他便狩獵去了,家奴卻也奉命去將穆榕榕接了來,而他早就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皇兄。”元愉轉頭,他的心底浮上一條計策,暗自一笑,“素聞皇兄後宮之中不乏琴技超群之人,不如臣弟用十個美姬和你換這撫琴之人,何如?”
元恪手拿酒樽轉頭看著元愉,“十個美姬?朕的後宮中難道還差十個不成?三弟莫不是想反悔?”
“哦,哈哈。”元愉又是一陣摸不清情緒的大笑,卻氣得牙癢癢。“臣弟不過是試探皇兄罷了,不想皇兄真對一個瞎子如此在意。”他刻意強調了瞎子二字,譏諷的意味甚是明顯。語罷拿起酒樽一飲而盡,
元恪微笑,不再言語,拳頭卻已拽緊,關節處隱隱泛白。為了這個瞎子,竟然讓他這九五之尊在這裡受元愉的恥笑。他扭頭看了看那撫琴之人,一雙星眸中透著不滿。只是,他竟然還在尚書府請這個瞎子為他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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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之切1
元恪翻身上馬,已是黃昏時分,今日他甚是不悅,這元愉真是越發的張狂了,不上朝也就罷了今日竟然還三番兩次地恥笑他,都是因為這個有眼疾的女子,若不是她,他又如何會前來受這份屈辱,若不是為了得到穆泰的支援,他根本不屑為了一個女子前來,若不是元愉有外戚撐腰又手握了三十萬大軍……他重重嘆了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今日他著實很不爽。
元恪騎馬走在一隊侍衛身後,而一眾隨從則紛紛跟在他身後,他有些不悅地回頭,“一群沒用的奴才,朕沒給你們吃飽嗎,走得這麼慢。”
善於察言觀色的宮人們雖從元恪從京兆王府中出來之時就已察覺出他臉上不悅的表情,可仍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嚇了一跳,紛紛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