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喬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掀被子彈起。
“如此看來,段王爺今天一定是要見到我了?!”
她壓住滔天的怒火,望著刑四冷笑,眼中嗖嗖飆出的殺人光線。
“正是。”刑四高昂下巴,神色淡定,“所謂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尚儀大人不必再做無謂的抵抗。”
我#¥%@@……!
清喬柳眉倒豎,實在很想罵娘——你爺爺的哪知眼睛看見無謂的抵抗了?我剛剛分明是大無畏的抵抗嘛!
“……好,我去。”
轉頭看見瑟瑟發抖的冬喜,她無力揮手,垂頭喪氣起來。
出了掬芳軒,果然如冬喜所說,門口停著一輛金頂烏木四駕馬車。
“請尚儀大人上車。”刑四朝清喬展開手。
“——產婆呢?產婆在哪裡?!”
清喬到底心有不甘,停下前行的腳步四下打望,頤指氣使叉腰哼哼。
刑四微微一笑,以手擊掌。
啪,啪。
踏踏踏,只見一輛馬車從角落應聲而來。
門簾忽然掀開,馬車裡整整齊齊坐著兩排人,同時朝她側頭露出詭異的笑臉。
“從左到右,從前至後,依次是——”刑四走上前去開始介紹。“‘痢疾周’周先生,‘萬骨手’古先生,‘解毒清’黃先生……而這位人稱‘接霸’的春麗大嬸,也就是尚儀一心想見的產婆……”
角落裡探出一位年過六旬的缺牙大媽,抬著臉朝清喬憨厚點點頭。
清喬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我果然不該和魔鬼計較的,關於痢疾周的一切,關於接霸春麗的一切,在這個癲狂的故事裡,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悻悻然回到金頂車前,她剛要邁腳進門,卻在看到天邊夕陽時頓住。
這樣血紅的霞光,讓她心中騰起了革命烈士英勇就義的悲壯感。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我的末日就要來到,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喲,唱起那動人的歌謠,哎嗨~~~~”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她為自己哼起悲涼的葬歌。
就在她眼望遠方傷春悲秋的時候,車邊的白馬不知為何突然騷動,有一匹前俯後仰努力掙脫韁繩,眼看著後蹄就要吻上她的臉。
清喬呆迎黑影來襲,躲避不及,只得萬念俱灰閉上雙眼。
——冬喜,南瓜馬車也可能成為王子的殺人武器,乃千萬要記住啊!
“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老太太生出了下一代……呃,不對,是就在性命攸關的一瞬間,車裡忽然伸出一隻手,將她飛快拉進門簾裡。
“咚!”
清喬躲過大難,卻狠狠撞進一個黑乎乎的懷抱裡,只覺眼冒金星,四肢都要散架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
馬車裡的人低笑,伸手輕揉她紅腫的額頭。
清喬迷迷糊糊抬起臉來,想要看清救她的人。
影影綽綽間,頭頂上映出一張俊逸出色的面孔,懶怠一笑,滿室光華都黯然失色。
“啊啊啊!”清喬像見了鬼般高聲大叫起來。
“哦?見到我就這麼開心?”那人鉗住她的下巴,雙目在黑暗裡泛著柔和的光芒,“大喜過望了?”
“王、王爺怎麼會在這裡?”
清喬一邊磕磕巴巴回話,一邊悄然朝後摸去。
“我怕烏衣衛請不來你,就自己跟過來了。”車中人正是段玉,他留意到清喬的小動作,微微抿嘴,不甚在意,“刑四果然沒讓我失望。”
“刑壯士武功蓋世,計謀驚人,王爺實在是多慮了……”
清喬埋頭奉承,一直退到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