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生就的掏勁人,哪能跟你比?成天趴在屋子裡,風颳不著,雨淋不著。”
他得意了,這小娘們兒也並不刺頭啊,守了這麼長時間的寡,不想男人那她還會是個人哩。他倒了一杯開水,又調上兩勺紅糖,攪了攪,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趁趁摸摸地:“我早看準了,全村的婦女誰也沒你能幹,誰也比不上你……”“漂亮”兩字到了嘴邊,他又憋了回去,怕惹惱了她。他想著勁兒得慢慢上,就機靈地改口說:“各樣都比不上!”
她輕輕一笑,眼光乜斜向一邊,頭勾了下去。
他不由心花怒放,有門!女人勾下頭,不愁不到手。嘴上胡謅道:“聽說蓮池鎮正放一部好電影,明天我騎車帶你看去?”
她臉一紅,面若桃花:“小寶他媽不去?”
他心裡一動,女人啊女人,天生的愛爭個不相干的風,吃個不相干的醋,嘴上卻說:“我才不帶她呢,豬頭南瓜臉的,丟人掉面子。”
她齜牙一笑,又把頭勾了下去。
他一板一眼地說:“我打定主意了,跟她過不到頭,早晚也得離婚。”
她笑著轉身欲走。
“哎哎……別急,工分還沒記哩。”他擰開鋼筆,直盯著她:“看電影,去不去?”
她咬緊嘴唇,眉眼含笑,不答。
他一拍腦門,怪自己太笨,她這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啊,遂龍飛鳳舞地給她多記了五天的工。又故意用袖子碰掉筆帽,還悄悄踢到她的腳前,再彎腰去拾時,鬥著膽子按了按她的腳面。
47.何鳳(2)
她沒惱,把腳向後輕輕一縮,拿起工分本兒,走了。
他搶上一步,截住她,喘息著說:“我想給你說個事……”
她把臉一扭:“海蓮該放學了,我得回去給她做飯哩!”
他目光緊逼,當機立斷:“那今晚我去你家!你等我。”
她一轉身跑走了,他木樁般杵在那兒。
仲夏夜,溶溶月色染亮了田野、村莊。恩公河邊的蛤蟆低一聲高一聲地叫著,應和著草叢裡的蛐蛐和溝邊小蟲的低吟淺唱。
何順穿小巷,翻牆頭,貼近了村東邊的兩間草房。透過窗欞,他看到何鳳正在昏黃的油燈下納鞋底。他下意識地蹲下身子,左窺右探,環顧四周,風影綽約,哪有一個人影!他興奮極了,推開虛掩的門,順著門縫溜進去,滿臉堆笑地走到她跟前,伸手把一疊新嶄嶄的票子擱到她面前:“先花著,往後有啥事,只要你開尊口,我保證……”
她靜心靜氣地問:“我想聽聽你打的啥底?”
他拍響胸脯,急切表白道:“我馬上離婚,同那個豬不啃的老南瓜臉一刀兩斷。辦不到叫我不得好死!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連做夢都在想你……”
她無言,頭勾了下去。
他心醉骨酥,色眼迷離,貼身過去。就在伸臂摟她的當兒,她揚起手中的鞋底,照著他的臉來了個左右開弓。
隨著他的一聲驚叫,一群年輕的婦女從套間裡衝出來,號叫著、痛罵著,一擁而上,撕拽著把他按倒在地,腳跺、手掐、巴掌扇……他一下子暈菜了,癱了,軟了,沒有自己了,鬼哭狼嚎地叫著,一個勁兒地求饒……
他的女人,一個白白淨淨的高婆娘,扯著嗓門號叫:“打死他!擰死他個龜孫!這個龜孫,狼心狗肺呀!老天爺呀,你睜開眼響個炸雷,讓龍王爺把他抓去吧!”
看著他成了一攤稀泥,何鳳吆喝道:“大夥停住吧。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他既然不要鼻子了,還留它何用?割掉半拉做個記號,讓他也好長點兒記性!”
一呼百應。何鳳手持一把篾刀,手起刀落,削下了何順的半個鼻子,又把他結結實實地捆了。翌日一大早,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