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蘭被人領著進了屋子,聽見小几上風吹紙張響聲,走過去看了眼,是陳家的契約。邊上放著一枚小印,濟蘭輕輕拿起,細瞧著上面是佟玖的名字。
佟玖穿了件藍褂出了來,朝濟蘭拱了拱手“二爺隨意坐,陋室粗茶不比府上,還望二爺海涵。”
“哪裡的話,玖爺倒是好興致。”濟蘭壓低說話的聲音,捋了捋鬍子後,讓富察米遞上梅子,落了座把玩著佟玖的小印笑道“上次一別,玖爺一向可好?”
佟玖搖搖頭“上次別後,本欲登門過府拜謝,奈何被家中瑣事纏身,未能如願。近日麼,又被婚事絆了住。想必,二爺也聽聞了吧?”
說完倒也坦率,直接拿了几上的契約給濟蘭看。
“的確略有些耳聞,那玖爺意欲何為?”濟蘭接過契約看了幾眼,放到案上。
佟玖笑了笑,走到小几上拿過印泥,又從濟蘭手中拿過小印,在契約上手起印落,對身側的虹筱道“去回大奶奶的話,就說,婚事我應了。”
第六章
“且慢!”濟蘭第一次扯住這個不算熟悉,卻又有些莫名的惺惺相惜男子。
面對佟玖的疑問,濟蘭鬆開了手,清了下嗓子,持重的道“婚姻大事,豈能如此草率。其實——我這次來,就是過來給你捎個話兒。那五十萬兩,家妹答應借給你了。”
“這——。”納蘭米和佟玖,不約而同的發出同樣的驚呼,前者是不解,後者是驚喜。
“此話當真?”佟玖不可置信的瞅著濟蘭,將信將疑。見對方頷首確認,臉上的陰鬱之色登時全散,眉開眼笑的朝濟蘭連連拱手“二爺,您真是我的貴人。豈止是貴人,是我的恩人!”
說完就好不痛快的撕了手裡的契約,邊引著濟蘭進內室小炕邊對虹筱道“虹姐,快去備點好菜,我跟二爺小酌則個,好好敘敘。”
請的人熱情,應的人大方。可身後這倆人的丫鬟,臉上卻頗為複雜。都覺得自己主子和對方男女授受不親的,進了內室還上了炕,這可如何是好。
先是虹筱趕緊跟了進去,富察米更是緊隨其後。
可來到炕前,四個人相繼尷尬的杵在那。
原來,方才佟玖進來換衣服換的急,平日裡內室除了自己和虹筱也沒別人來,貼身的衣裳都是隨手就扔在了小炕上。
如今借到錢了,剛才一高興,把這些早忘的死死的。
還是虹筱年長持重些,硬著頭皮上前,手腳麻利的把小炕收拾出來。
濟蘭看著佟玖快要紅的沁出血的耳朵,又清了下嗓子,坐到炕上的小桌邊。想著他這個歲數的大家兒少爺,房裡有個通房丫鬟也是正常的。
只是,自己撞到了這些個私人物件兒,當真是頗為尷尬。放眼四下的打量,整個屋子的陳列都是北方厚重粗獷的風情,完全沒有江南的雅緻。收眼在看小桌上,都是些松籽核桃的乾果。
自從韓先念出了家,府裡面各過各的,佟玖請了北方的廚子,自己在園子裡開伙。
濟蘭看著佟玖拎個大茶壺,在桌上的粗瓷大碗裡給她添茶水,嗤笑了下“我倒是第一次見茶商,是這般喝茶的。”
“讓二爺見笑了。我打小手上就沒個輕重,那些個妗貴細瓷的杯碟不知道磕壞了多少。品茗什麼,更是沒那福氣,每每口渴,不牛飲上這大半碗,只當是沒喝。”佟玖坐到小桌另一邊。
不多時,僕人先是端來了肉乾,乳酪,上了烈酒。
“先乾為敬!”佟玖端起碗,先喝了一碗。濟蘭正躊躇著,虹筱端了酒罈低聲道“哥兒,溫了再喝。這麼涼的酒,怕是傅二爺也喝不慣不是。”
佟玖撓了撓頭,覺得也對,看這傅二爺雖是留了臉絡腮鬍子,可眉宇間絲毫不見粗獷之氣,彬彬有禮的。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