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躲?”末了又問,“別是淋出病來了吧?”
有人就笑:“姜師傅,就是要淋出病也沒這麼快呀。”
姜師傅就唬那人一眼:“怎麼說話的呢!”
蘇錚回過神來,轉頭一看,身後窯壁上隔著一米多的距離就開了一口洞口,兩邊都是這樣,她問:“這些洞是做什麼的?”
姜師傅解釋道:“那些洞叫鱗眼洞,投放柴料用的。”
蘇錚視線在窯裡轉了一圈,指著深處碼得整整齊齊的一個個矮圓柱狀的罈子:“那又是什麼?”
姜師傅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回答:“哦,那個呀,那些缸罈子叫匣缽,也叫掇罐,能封口的,燒煉紫砂器的時候,紫砂器就裝在這些匣缽裡燒,以免飛釉。”
蘇錚還想問“飛釉”是什麼意思,姜師傅突然反應過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情問這個,你真是學痴了。”
蘇錚呵呵笑:“不是沒事情做嗎?”
“你也真是的,剛才拔腿就跑過來了,這裡自有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你一個姑娘家來湊什麼熱鬧,要是真淋出了毛病,我怎麼向你家裡人交代?”
姜師傅還不知道蘇錚家裡只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
蘇錚看看自己,外衣是溼了大半,領子袖口還有膝蓋以下的部位連帶棉鞋全部進了水,冰漬一片,差點能讓她凍得打顫。但她繫繩子時在屋簷下躲了會雨,兼之衣服穿得厚,裡面的衣服倒沒有弄溼,比起別人要好多了。
她笑道:“不是姜師傅你說這一行裡沒有男女之分,最是嬌氣不得?”
姜師傅瞪眼:“那是平時,現在能一樣嗎?”
蘇錚嘿嘿乾笑:“我也是想幫忙。”
別的人不由得多看了蘇錚幾眼。
昏暗的窯洞裡,她亭亭立於邊上,溼漉漉的碎髮貼在光潔的額頭上,笑容粲然,眼眸漆黑,俊秀而不至於嫵麗,青稚而不顯得嬌弱,大家只覺得這個簡陋的窯洞生生被這張臉照得盈盈發亮,一時竟看呆了。
好在這些人大多是後來尹琪和杜仲自己招聘來的人,性子淳樸踏實,蘇錚看起來又還沒長大,也不是傾國傾城的姿色,這些人都沒什麼邪念,只覺得這個姑娘坦率可愛得很,紛紛笑起來。
無形中,彼此之間親近了起來。
待松枝抱來,合力生起了兩堆火,所有人都很自覺地要把其中一堆給蘇錚這個唯一的女孩子單獨用,蘇錚哪裡肯接受?空間所限,生兩堆火已是極限,大家又都冷得不行,她怎麼能一個人霸佔一個,好說歹說,終於把人均分成兩堆坐了,大家圍著火堆烤衣服扯閒話,等著雨停。
無奈的是天色漸漸暗下來,雨勢也只是小了一點,一股焦躁的情形在人們之間傳遞,終於有人說:“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聽,這樣乾等下去也不是什麼辦法,要不我們趁著天還沒黑頭,一口氣衝下去吧。”
大家議論紛紛,畢竟才是二月,淋了雨衣服又不幹,這麼過一夜準得生病,大家想了想都同意了。
有人說:“剛才拿松枝的時候我看到那裡好像有兩把破傘,不知道還能不能用,我去拿來?”
“你早幹什麼了?還不快去!”另一個人把他哄了出去,其餘人都站起來,做好衝鋒的準備。
“下去有兩條路,西邊那條直接通到水邊,萬一一個打滑掉到河裡去可就有意思了,我們走東邊的吧?”
“東邊那條走的人少,路很不平啊……雨又下得急,我看我們每個人都拿根柺杖,慢慢戳著走,哪怕多淋點雨,也不能摔了。”先前提醒大家別給雷劈了的人出主意。
大家紛紛附和,隨即便找趁手的木棍做柺杖去了。
等到準備就緒,大家一起踏上東邊那條所謂的險路,有主意最是沉穩的那人給姜師傅撐著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