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咔嚓!”
布鞋踩在雪裡,不小心踩斷了一根埋在雪中的枯枝,發出乾淨利落的響聲,年輕的僧人愕然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暗道罪過罪過,然後又想起來師弟的“囑咐”,又道慚愧慚愧,然後急忙抬起頭重新歸於“目不斜視”。
然而他沒有發現,便是這一聲響霎時間讓本來已經停下腳步的少年身子一震,眼中恢復清明。
袁來一個踉蹌,堪堪穩住身體,馬車卻已經頭也不回地繼續背道而馳,妖風散去,車廂的簾也垂落,遮擋住那四眼佛主。
”嗯!“袁來咬著牙等那行人稍微離遠了,才猛地捂住胸口,嘴角溢位一道猩紅的血跡。
血不是慢慢流淌出來的,而是噴出來的,濺在雪白的地上,殷紅的一灘。
隨著這口血吐出來,袁來才露出輕鬆的神色。
這口血不是對方主動所為,而是自己被對方的氣勢所引,被壓倒,胸中血氣翻騰之下憋出的內傷,幸好時間持續的短暫,否則只要時間再久些,恐怕自己就不僅僅是吐一口淤血而已了。
“好可怕的人。”袁來扭頭看向遠離的一行車馬,他此時無比肯定,那人絕對不是三境之流,當然,若是三境高人全力施為的確可以讓袁來被壓倒,但是剛剛,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地看了自己一眼而已。
那神光中蘊含的重量幾乎要將他壓成肉餅,這種可怕的人絕對不會是三境,最少也是四境,甚至於……袁來對比曾經見過的四境,像道林、武當歸、吳聖等等,覺得這人恐怕就算再四境中也是最頂尖的。
“難道是……”袁來捂著胸口陷入沉思,“能讓緣木趕車的頂級四境……難不成是棲光院之主?那位傳說中的千座?”
他沒有任何證據,但對這個判斷有種執拗的相信。
“先是寒山清流宗的宗主,再是棲光院的千座,看來……那世界的吸引力要比我想的還要更大些了。”袁來喃喃自語,隨後又是憂愁起來,此事越大,他能參與進去的機會就越渺茫。
千座的出現讓他心中的危急感更加強烈,在這樣強大的人面前,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夠看,袁來也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進境太快了?
沒有時間的積累,這麼快就接觸到這些頂尖的人物,這不是什麼值得沾沾自喜的事,巨人的戰爭中他無法角力,只能求存,而且要時刻小心,提防自己無意間成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魚。
然而思索這些終究只是費神,袁來深深嘆了口氣,然後靜靜看了千座三人遠去的方向好久,直到一顆心重新變得寧靜。
“千座麼?很強,但是……”
袁來神色平靜地輕聲說:”我會記得今天的。“
……
回到天門城的時候,袁來覺得整座城池更加熱鬧了。
指的不僅僅是近來趕來的越來越多的修行者,而是整個城市的節日氛圍。
草原上的天下大事只震動了修行界,對於平凡人而言只當這是一則趣聞,當做茶餘飯後的一件不怎麼好的談資而已,相比於震動天下的大龜殼,人們顯然更關心自己的生活。
人生都很艱難,你有你的遭遇,我有我的苦難,一年裡唯獨到了年節才能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讓自己在生活的縫隙裡透透氣,讓自己開心一點。所以,年,當然是喜慶的。
街上人來人往,張燈結綵,賣貨郎走街串巷,除夕臨近,整個城池……或者說整個啟國都陷在了濃重的節日氛圍中,相比於袁來上輩子的那種味道已經很淡的年,啟國的年味十足。
不過其實天門城因為自身的特殊緣故,節日氛圍相比於更往東的方向要差了不少了,聽說真正熱鬧的是十大名城,尤其是京城,更是在節日之內紅燈亮著十幾日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