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身份高貴,身後真定國更是強援,貴女下嫁,兼有十萬兵勇為嫁妝,皇上自然欣喜萬分,掃榻相待。故而以一人之身,妄想齊人之福,兩全其美。以郭氏生出長子,便不顧陰氏結髮之情,立她為後,十六年後,嫌棄她不夠溫柔體貼,做低伏小,便不顧困厄之恩,復思陰氏母儀之美,溫柔大度,廢她改立陰氏。堂堂大漢,皇后廢立,太子廢立,關乎江山社稷,你以為是你劉文叔一個人的家事嗎?你以為你秉承柔道,就可以消弭其中……”
馬瑪麗說到此處,正是酣暢淋漓之際,卻不防劉秀早已怒極,抓起身邊一方硯臺,向她額角飛來。劉秀畢竟是馬背上打出來的天下,於這飛物傷人的技巧,也頗在行,硯臺沉重,直往太陽穴處飛來,打的便是力斃她於階前的主意!罪名劉秀已經幫她想好了,身為東宮姬妾,膽敢勾引東海王,雖未遂,然行為輕佻,不堪教化,故而斃之,以儆效尤。
馬瑪麗側身一避,就躲開了。只是劉秀身為帝王,肩負天下千萬民眾之希冀,他盛怒之下,能量非同小可,她雖然避開要害,但硯臺的邊緣終於從左眉角劃過,一時鮮血湧出,染紅了她半邊臉頰。
劉秀見她如此狼狽,反覺得解氣了不少,大聲道:“你算什麼東西,膽敢和朕相提並論?朕是男子,以布衣之身,成此偉業,若非朕挺身而出,海內亂局何時能了?天下黎民百姓又如何得以安居樂業?”
馬瑪麗不屑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一勤於農事的農夫,既比不上你兄長的雄才大略,也比不上更始帝的血脈純正,所賴惟善於結納人才而已,每每捉襟見肘,陰差陽錯,想來你自己也很奇怪自己居然最後成了皇帝吧。竟然迷信到去信什麼讖語?還起什麼明堂?簡直是太荒唐了。你沽名釣譽,秉承什麼柔道,可有想過,以高祖皇帝善忍之風,因何飛鳥盡,良弓藏?既然以柔治國,又為何不能虛心納諫,以直諫逼死韓歆?”
“大膽刁女,朕是天命所歸,上天之子,豈可與你這卑賤之女相提並論?”
“何為卑賤?何為高貴?你說你為天子,如今洛陽地界大旱,諸國多有旱情,眼見來年饑荒在即,你這天子,可有法子,救萬民於水火?”馬瑪麗大聲問。
……
他們爭吵的整個過程,劉莊都在旁邊殿中坐立不安,他素知馬瑪麗不屑他父皇某些行徑,又心直口快,恐她衝撞了父皇,把事情弄得更糟。
可他儘管已經有不祥的預感,還是被送來的訊息氣壞了:“馬姑娘似和陛下爭吵不休,陛下一時怒起,砸破了她的頭,怕是……怕是毀容了。陛下還說,除非她能在三日之類,解了洛陽及諸郡國的旱情,否則就要……就要拔了她的舌頭,割了她的鼻子,在她臉上烙字,然後腰斬棄市。”
劉莊跪在陰皇后的寢殿前,苦求不已,但陰皇后在打聽了事情經過以後,卻報以愛莫能助的目光。
她和劉秀是多年的夫妻,自然曉得他的性子。劉秀這個人,溫和的時候簡直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卻有一個弱點,最看不慣別人對他出言不遜。
“她以東宮姬妾之身,做出那種事情,已是罪該萬死。又犯上違逆,本宮怎好去出面救她?”陰麗華搖頭道。
劉莊泣告道:“她和大哥是清白的,是陰姬嫉妒她得寵,刻意陷害。再者,她頂撞父皇,也是為母后鳴不平的一片孝心……”
陰麗華搖了搖頭。因為當年郭聖通頂撞了劉秀,他甚至敢把她的皇后之位給廢了,如今一個小小妾生女,況且又是馬援的女兒……事到如今,豈有生機?
她將寢殿大門關上,見劉莊走了,對躲在寢殿裡的陰夢嬌訓斥道:“你生有長子長女,已是立了大功,何必和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過不去?若再有這種事情,連姑姑也不會再幫你!”
陰夢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