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中,只聽那男子讚道:“小兄弟好深厚的內力!”說著抓住腰帶輕輕一振,兩個人便從水中升起數尺,他又伸足在礁石上一點,帶著懷中女子高高飛起,輕飄飄地落在船頭。
雲寄桑定神望去,只見這人三十出頭模樣,身材挺峻,顎下微髯,目光深邃,面帶滄桑之色,雖是布衣芒鞋,可他一到船上,整個人便顯得出類拔萃,有種令人一見傾心的風度。
雲寄桑正想出言稱讚他救人之事,就聽他對胡靖庵道:“靖庵兄,啞妹只是喝了些水,又受了驚嚇,沒有大礙,別忘了回去給她喝碗薑湯,免得著涼……”說著,將懷中的女子放了下來。
胡靖庵一邊操舵離開,一邊搖頭苦笑道:“真是嚇死胡某人了,剛才看身形便知道是你,喬兄,何苦為了一個下人冒生命之險?”
那漢子微笑道:“在喬某眼中,這世上之人本無上下之分。”
班戚虎一豎大麼指:“好!老喬,真有你的!”
雲寄桑聽到二人的稱呼,便已知道此人是誰,心下暗歎。果然,就聽卓安婕和聲問道:“這位莫非就是名滿三湘的瀟湘一鶴,喬翼,喬大俠?”
只聽那漢子從容道:“不敢,正是喬翼。”
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上前和喬翼寒暄,雲寄桑望向甲板上的那個少女。她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容貌很清秀,雙手則略顯粗糙,是那種洞庭湖上最平凡的漁家女子。雲寄桑見她的胸口仍在微微起伏,知道她已無大礙,這才放心。正在這時,那少女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雙眼。她朦朧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遊走,當她看到雲寄桑正盯著自己時,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雙手無力地抬起,緩緩伸出食指指向側方,然後雙手握拳,右拳打一下左拳。左拳不動,右拳向上翻開手掌。望著雲寄桑的目中盡是詢問之意。
雲寄桑一愣,想起剛才喬翼稱呼她啞妹,心下了然,面帶微笑,右手伸出麼指輕輕繞了一圈。
啞妹的臉上露出欣慰之意,緩緩閉上了雙眼。
“雲大哥,你在做什麼呀?”方慧汀在他耳邊悄聲問。
“我在打手語,告訴她喬大俠已經平安。你沒發現麼,這位姑娘是個聾啞人。”他儘量低聲地回答。
“啊,她真可憐……”
雲寄桑沒有說什麼。其實,他並不以為生為聾啞人有什麼可憐。他最喜歡的一位師叔和他的妻子便是聾啞之人,他曾經和他們夫婦一起生活了半年多,那是一段寂靜而奇妙的時光。從那個時候起,他便明白,表達自己心意的方法是那樣的多,而語言,不過是其中最虛偽的一種。
另一邊傳來班戚虎粗豪地笑聲:“老喬,認識你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知道你水中的功夫這麼好!乾脆,你也在我的三十六塢入夥得了!”
喬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雲寄桑卻知道剛才喬翼之所以能救下啞妹,靠的卻並不是出眾的水性。他在空中用輕功徘徊那一瞬,已經認準了啞妹的水中位置,然後趁勢衝入水中,將啞妹拉至水底。水面的風浪雖大,但水底的水勢卻要平緩得多。他只要屏息運功,就近找個礁石攀上即可。
這辦法雖然看似簡單,可要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想出來卻難能可貴。膽氣稍弱之人更不敢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從那懸崖上一躍而下。最難得的,是他冒生命危險所救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漁家女子而已。看來大俠之名,這位三湘一鶴果然當之無愧。
“各位,我們就要靠岸了!”胡靖庵在一邊朗聲道。
雲寄桑回頭一看,果然,渡船正在緩緩靠向岸邊。幾個男女正等在那裡。
“阿彌託佛!喬施主吉人天相,平安歸來,老衲不勝之喜!”一個身披棕色袈裟,年過半百的老僧高宣佛號。雖然口中說不勝之喜,可他的臉上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