輛計程車,從荒村書店出發,把兒子送到了靠近海邊的S大。
司望提著重重的行李箱,向他揮揮手說:“老爸,回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他獨自踏入大學校園,歡迎新生入學的橫幅掛在頭頂,大螢幕裡的宣傳片,滾動著歷屆校長的頭像,其中就有谷長龍。
一路上,不時有女生回頭看他,還有人打聽他是哪個專業的。有個大四學姐搶著來接待,殷勤地帶他去註冊交費,又去看了教學樓與宿舍。
最後,司望怔怔地看著她說:“尹玉?”
“學弟,你認識我嗎?”
眼前的女大學生,留著一頭披肩烏髮,臉上化著淡淡的妝容,還穿著一身齊膝的碎花裙子,沒有任何假小子的跡象,而是個標準的窈窕淑女。
然而,那張臉未曾改變過,三年多前在南明路上分別,她被大卡車撞飛前的剎那間,就已是個留著短髮的美麗女子。
“你是從南明高中畢業的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
“我的高中也是南明中學,我和你的初中都是五一中學,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
“真的嗎?”面對眼前的帥哥學弟,她莫名興奮,攪著肩上的髮絲,故作嬌羞狀說,“對不起,我真的全忘了!三年前,高考結束後不久,我在學校門口遭遇了一場車禍。”
“是一輛失控的土方車對嗎?當時,我就在現場,是我把你送到了醫院。”
“原來就你啊!我昏迷了四個月才醒來,卻因為腦部遭受嚴重撞擊,丟失了全部記憶。本來我已被香港大學錄取,卻無法適應香港擁擠狹窄的環境,只能回到內地讀書。但我是本市的高考狀元,這所大學破格錄取了我。真不好意思,我聽說以前別人都管我叫假小子,我卻一點都不這麼覺得,真是這樣嗎?”
“尹玉,你,全都忘記了嗎?”
“偶爾腦子裡還會閃過一些奇怪的畫面與聲音,僅此而已。”
看著尹玉雙頰上的腮紅,司望抬頭望天,牙齒縫裡蹦出一句:“再給我來一碗孟婆湯吧!”
忘記,該多好。
尾聲一
三個月後。
12月22日,週一。
清晨七點,天還是黑的。窗戶對面的大廈早已消失,葉蕭難得穿上一套帶有毛領的警服,昨天特意請人熨燙得筆挺。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在鬢邊發現了一莖白髮。
他的嘴角反而微微上揚——白髮讓這男人更有味道了。
整裝出門,來到本市中級人民法院。今天有兩樁重大刑事案件一審開庭,公訴的罪名都是故意殺人罪。
早上九點,路中嶽被親生兒子殺死一案開庭。葉蕭作為偵查此案的警官,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嫌犯路繼宗已年滿十八週歲,辯護律師認為他不構成故意殺人,而是過失致人死亡。理由是這個少年從小沉溺於網路虛擬世界,第一次見到親生父親,強烈的情緒波動之下,導致了這起弒父慘劇。
下午,輪到何清影故意殺人案開庭。在檢察院的公訴書裡,她在1983年的安息路殺死路竟南,在1995年的南明路殺死申明。警方認定她具有自首情節,這都出自於葉蕭的偵查報告。
葉蕭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仔細觀察來到現場的人們,果然看到了司明遠,今天的辯護律師就是他聘請的。旁聽席裡還有申援朝,六十四歲的老人坐在前排,面色沉默地看著被告席上的何清影。
這個女人的表情頗為平靜,剪著短短的頭髮,坦然面對法官與公訴人。
不過,似乎沒有看到司望的臉。
他去哪兒了?
冗長的庭審過程中,辯護律師出示了一份諒解書,簽字人是退休檢察官申援朝,此前公安局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