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老婆子眸光微有波動,柳知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據我所知,如今的李家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風光。李家後輩不爭氣,家族陶瓷生意連年虧損,不停拆東牆補西牆,窟窿越堵越大,一年到頭的,怕是連萬兩銀子都賺不到。我以為五萬兩能解李家燃眉之急,老夫人既然看不上,人你帶走,扔到亂葬崗,就當隨手扔了五萬兩銀子。李家的名聲,又豈是五萬兩能買的來的。」
屋子裡有些沉寂,其餘人皆還沉浸在柳知秋五萬兩買屍的震撼中。
李老夫人抬起眸子,第一次正眼打量柳知秋,對方一身隨性派頭,說話做事皆如此,但是她卻看不透,看不透對方究竟是真隨性,還是裝的。
是不是在以退為進?
不,柳知秋絕對不是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簡單的人會對她李家境況瞭如指掌?
會對她的心態掌握得八九不離十?
她自然是不會真棄五萬兩銀子不要,反而硬氣選擇一具已經全無價值的屍首的。
逃婚,在外獨自呆了一夜,便是人死了,這些醜事也不會等同沒發生過。
依舊給李家門楣抹了黑。
斷絕關係,反而能挽救李家的聲望。
縱然事後有人知道她收五萬兩賣親孫女的屍,惹人非議又如何?
等李家好起來了,她出現在人前,那些背後罵她的人照舊要對她點頭哈腰!
「五萬兩,加上柳家所有酒坊酒罈子的供應訂單,老身立即立下文書籤字。」
柳金福當即跳起來痛罵,「簡直厚顏無恥!拿自己孫女的屍首來討價還價!所有酒坊酒罈子的訂單?你咋不直接回去做白日夢!李家陶器做的素來是高價觀賞陶瓷,現在連兩文錢一個酒罈子的生意你都搶,我才知道赫赫有名的李家,能這麼貪出臉!」
李家做的是彩瓷,出品全部是高階觀賞瓷器,動輒成百上千的價格,何曾對酒罈子這種低端瓷器看得上眼?所以從不涉足。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將主意打到這上頭來了。
真會想!
柳家酒坊每年釀酒出產量逐漸增高,未來還可能會繼續擴建酒坊,遍佈南陵都未定。
李家現在能把這門生意攥在手裡,等同穩賺不賠,每年進項極為可觀!
但是同時,也等於斷了其他小作坊的生路!
端是貪婪又狠毒!
柳知秋冷笑一聲,「老夫人,好走不送!」
這才讓屋裡一眾人等放下心頭大石。
剛才柳知秋突然開口五萬兩買人,他們還真怕他犯了魔怔。
李家嘉定已經到得門外,李老夫人緊緊凝著柳知秋,想在他臉上找出情緒波動。
全然沒有。
放開了讓她動作,沒有一點阻攔跟猶豫的意思。
家丁動作很快,用張床單把人裹了抬起,走到院子裡等待老夫人下令。
只待她一開口,立即能走人。
李老夫人卻遲遲開不了那個口。
只要她說走,事情就沒有轉圜餘地了。
真要把五萬兩銀子扔到亂葬崗?
李家還沒那麼豪氣,她也捨不得!
「立文書,這字,我簽了!」
柳二夫婦倆的心跟著劇情變化,一上一下的端是刺激無比。
康世鳴在場,又有兩村村長作證,還有衙門帶來的一眾衙役。
當即就書寫了斷絕關係文書,雙方各自簽字畫押,由康世鳴蓋上隨身攜帶的印章。
筆一擱,交出銀票,事情塵埃落定。
從此以後李君月跟李家再無關係。
她的遺體要如何處理,李老夫人連問都沒問,甚至沒有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