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說:「曬得這樣黑,三十歲後面板會發皺。」
小山邊吃邊說:「也許,將來整張皮可以換過。」
郭思麗給她止痛藥及消炎藥。
「在酒莊碰到了一些有趣的人?」
「什麼都瞞不過你的法眼。」
郭思麗笑笑,「你的眼神不一樣了,現在,有了層次。」
她又取來乾淨衣物。然後,也不再多說話,說聲晚安,退了出去。
可是,這時天色已經微亮。
小山脫下浴袍,換上柔軟的運動衫褲。
稍後,大家都起來了。
小山同父親說:「我想回去看看。」
沉宏子放下報紙,「你認識他們多久?爸爸重要還是他們重要,你聽爸的話還是外人的話?」
小山看著他,「爸,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照忠實意見回答就是,不用拿大帽子壓我,你太戲劇化了,現在又不是上頭向你問責,叫你引咎辭職。」
沉宏子氣結,「小山,你儘管提出要求,何必說上兩車話,你教訓起爸爸來了。」
郭思麗用手託著頭。真熱鬧,她想。她不知道好戲還在後頭呢。
當下沉宏子賭氣地說:「不準再回災場,休息完畢,我同你去大學參觀。」
小山還想說什麼,只見郭思麗朝她使一個眼色。
稍後沉宏子出去跑步。
小山幫著洗杯碟。
郭思麗說:「你爸心情欠佳,政府機關裡出了一點事,他成為代罪羔羊,都叫上頭棄卒保帥,犧牲他算數,叫他辭職呢。」
小山吃驚,「瞧我這張烏鴉嘴。」
「我是勸他退下來,他說不是賭氣,而是女兒還有好幾年大學開銷,正是最用錢的時候。」
小山連忙說:「不要管我,我可以半工讀,或是向政府貸款。」
「你爸自有主張,他也是老資格了。」
小山搖頭,「不知怎地,三十年過去,他在政府裡始終不算紅人。」
「想紅,那是得削尖了頭皮鑽營。」
「也幸虧我爸不是那樣的人。」
「可不是,我已請長輩從中斡旋,你放心,很快,敵人會轉移目標,另找箭靶。」
小山十分欽佩她如此圓通。
郭思麗看著小山,忽然問:「可是戀愛了?」
小山否認:「他們是我的兄弟,雖無血緣,但是近親。」
郭思麗點點頭。
「他們三個都是有怪脾氣的混血兒,自幼跟外公外婆在鄉鎮生活,一定寂寞,老人家慈愛但專制,不好商量,我與老三友善,但卻欣賞老大,不過,最英俊的是老二。」
「他們對你也同樣好感?」
「一見如故。」
「那是一種緣分,值得珍惜。」
「我想回去看看。」小山講出心事。
「危險,警報尚未解除,居民不得隨意迴轉。」
小山頹然。
「這次外遊,叫你心智成熟。」
小山額角鼻尖開始退皮,臉頰雀斑點點,似個頑童,模樣可愛。
郭思麗因而說:「我有朋友,在中文報做編輯。」小山還沒聽懂。
「記者每日穿梭火災場地做新聞。」
呵,小山明白了,郭思麗有辦法,她有極寬極深的人際網路,辦事方便。」
「或許,你可以隨軍出發,不過,千萬要跟隨大隊,不可輕舉妄動,唉,你爸可不會放過我。」
「謝謝你,謝謝你。」
郭思麗看著小山,「少年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倘若用在正途上,人類早已征服宇宙。」
小山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