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每一個鉤扣都鍍上了金。紅鋼鎧甲經過一再打磨,在旭日光芒中鮮亮如火。
這時,提利昂已可聽見敵軍的隆隆戰鼓。他記起上次在臨冬城大廳,看見羅柏·
史塔克坐在他父親的高位上,手中未入鞘的長劍閃閃發光。他記得冰原狼自暗處攻
來的景象,突然間彷彿又看到它們咆哮著向他撲來,咧嘴露出尖牙利齒。那小鬼會
帶狼上戰場嗎?這念頭令他大感不安。
經過整夜無休的長途行軍,北方人此刻一定筋疲力竭。提利昂不明白那小鬼究
竟打的是什麼主意,難道想趁對方熟睡時攻其不備?這樣的機會實在不大,拋開其
他方面不談,泰溫·蘭尼斯特對戰爭可是精明之極。
前鋒軍在左方集結。當先便是黃底的三黑狗旗,格雷果爵士正在旗下,騎著提
利昂平生所見最大的馬。波隆看了他一眼,嘻嘻笑道:“打仗時,記住跟著大個子。”
提利昂嚴厲地看了他一眼。“這是為什麼?”
“他們是最棒的箭靶,瞧那傢伙,他會吸引全戰場弓箭手的目光。”
提利昂笑笑,轉用全新的觀點審視魔山。“我得承認,我還從沒這麼想過。”
克里岡的裝備半點也稱不上華麗:盔甲是深灰色的厚重鋼板,其上只有長期劇烈使用的痕跡,沒有任何紋章或裝飾。他的佩劍是一把雙手巨劍,然而格雷果爵士單手提起渾如常人拿匕首一般輕鬆。此刻,他正以劍尖戳指,喝令眾人就位。“誰要敢逃跑,我就親手宰了他!”他咆哮道,轉頭看到了提利昂。“小惡魔!你守左邊,看你有沒有能耐守住河流。”
那是左軍的最左翼,只要守住這裡,史塔克軍便無法從側面包抄——除非他們的馬能在水上跑。提利昂領軍朝河岸行去。“你們看!”他以斧指河,叫道。“就是這條河。”一層白霧依然如毯子般籠罩水面,暗綠河水奔流其下。淺灘滿布泥濘,遍生蘆葦。“我們負責防守此地。無論發生什麼,保持靠近河流,決不要讓它離開視線,決不能讓任何敵人進到河流和我們之間。他們要玷汙我們的河水,我們就剁掉他們的命根子,丟進河裡餵魚吃。”
夏嘎雙手各持一斧,這時他兩斧用力一敲,發出巨響。“半人萬歲!”他叫道。石鴉部的人立刻跟進,黑耳部和月人部也照樣呼喊。灼人部雖然沒叫,但他們拿起槍劍互擊。“半人萬歲!半人萬歲!”
提利昂騎馬繞圈,檢視戰場。周圍的土地崎嶇不平:岸邊是滑軟泥濘,低緩上坡,升向國王大道,再往東去,則是多石的破碎地形。丘陵有些許林木點綴,不過此間樹木多半已被伐盡,闢作農田。他聽著戰鼓,心臟在胸口隨著節奏怦怦跳動,在層層的皮衣鋼甲下,他的額際冷汗直流。他看著魔山格雷果爵士策馬在戰線上來來去去,高聲喊話,指手畫腳。左軍的組成也多是騎兵,然而並不若右翼那樣是由騎士和重灌槍騎兵組成的鋼拳:而是西境的雜牌部隊:僅穿皮甲的弓騎兵、大批毫無紀律的自由騎手和流浪武士,騎著犁馬、手持鐮刀和祖父輩遺留的生鏽刀劍的莊稼漢,蘭尼斯港小巷中找來、並未完成訓練的男孩……以及提利昂和他的高UJ氏族。
“等著喂烏鴉吧。”波隆在他身邊低聲呢喃,說出了提利昂沒說的話,他不由得點頭同意。父親大人難道失卻了理智?左翼不僅沒有矛兵,弓箭手很少,騎士更是稀
罕,盡是些裝備低劣、未加防護的人,況且還是由一個行事不經大腦、全憑意氣用事的殘暴粗漢所率領……如此可笑的一支軍隊,父親竟期望他們守住左翼?
他沒有時間仔細思考,鼓聲愈來愈近,咚咚咚咚,潛進他的面板之下,令他雙手抽搐。波隆拔出長劍,剎那間,敵人已出現在前方,從丘陵頂端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