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女無法掩飾心的震驚,她“咯咯”叫了兩聲,嘴裡泛著血沫,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
周吉收回星屑解牛刀,笑笑道:“伏虎山的沙妖王,到你的洞府裡去談談,如何?”
能不打,自然再好不過了,羅剎女沉默片刻,彩羽紛飛,再度化作人形,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她慢慢爬起身,嗓音沙啞,恭恭敬敬道:“有勞師隨奴家來……”她腿骨盡斷,不利於行,當下召來兩個小妖,一左一右扶著,一瘸一拐往伏虎山而去。
群妖見妖王服軟認輸,哪還不知趣,夾著尾巴悻悻散去,只當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吉哥撲動翅膀飛在周吉身旁,
心花怒放,主人如此厲害,連伏虎山的沙妖王都乖乖地聽話,溫順得像小貓不,像小雞,它若還不知道要抱緊這條粗大腿,乾脆一頭撞死算了。周吉也不在意,只要它不聒噪,任由它跟著。
羅剎女一路默運玄功,骨節噼啪數聲響,斷裂處癒合如初,容貌亦回覆妖嬈,她輕輕推開戰戰兢兢的小妖,舒了口氣,斂袂致歉道:“奴家體弱多病,不堪撻伐,讓師笑話了。”
周吉微微一怔,擺手道:“休要試探了,待會老老實實回話,事後繼續當你的山大王。”
羅剎女心一顫,隱約猜到幾分真相,這位神通廣大的師來自界,十有八九是東溟城主的門人或子侄,悠悠萬載,天翻地覆,他竟然陰魂不散,再度把手伸入此間。想到這一節,她神情多了三分拘謹,三分恭順。
羅剎女將他引至日常清修的洞府,吉哥欲跟前,被小妖攔了下來,它心頓時打了個咯噔,呱呱叫了兩聲,正待開口,周吉命它在外等候,只得落在枝頭,心驚膽戰,坐立不安,生怕哪個不長眼妖物把它當點心。
小妖以為它是師的靈寵,哪裡敢怠慢,流水也似地奉瓜果酒水,唯恐招待不周,吉哥壯著膽子嚐了幾口,漸漸放下心來,忽覺身醃N,便命小妖取了清水來,撒花瓣,好好洗浴了一番。
羅剎女能屈能伸,換了一副臉色,姿態放得極低,奉周吉為賓,殷勤招待,曲盡地主之誼。她淺笑盈盈,十指纖纖,皓腕凝霜雪,親手奉一甌清茶,周吉喝了幾口,咂咂嘴道:“腹飢餒,有酒肉拿些來充飢。”
當年羅剎女在東溟城執掌沉默之歌,日常享用慣了,佔了伏虎山為妖為王,一點都沒擱下,麾下妖物大多嗜好吃人,她卻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調教了百小妖,各司其職,專一服侍她一個。周吉開到口,自然無所不應,片刻後,小妖奉美酒佳餚,一器一物,都千挑萬選,絕非尋常粗物。
她遣退小妖,把壺斟酒,問道:“師可是從界來?”
周吉嘿了一聲,道:“你是個聰明人,不錯,從界來,你也不用細究,總之,跟當年的東溟城主不無關係。”
羅剎女鬆了口氣,
她為東溟城主執掌沉默之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師看在城主的面子,想來也不至於辣手摧花。她猶豫片刻,道:“適才多有得罪,還望師海涵。”
周吉喝酒吃肉,嘴唇油汪汪的,含含糊糊道:“無妨。你且說說,東溟城如今是誰人掌權?你又為何流落到這裡?”
羅剎女勾起滿腹心事,嘆息一聲,苦笑道:“東溟城……早沒有了……”
界百年,下界萬載,時光悠悠,豈有長存不滅者,周吉不以為意,將滿口酒肉嚥下肚去,嗯了一聲,催促道:“說下去,是怎麼回事。”
羅剎女想了想,將東溟城的變故一一道來。
卻原來天地遭遇大難,南斗六星隕落其五,只剩一顆天相孤星,搖搖欲墜,眼看星河倒懸,九州陸沉,當此危難之際,有異寶從天而降,光芒沖天,釘住天相星,挽狂瀾於既倒,消除了一場彌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