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海妖王湧身上前,倒頭就拜,眼中滾下豆大的淚珠,哽咽道:“城主駕臨,子在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梅真人嘴角微微一動,強忍住笑意,心中轉念,真該讓師妹聽聽,這兩句話說得何其恭順,何其懇切,音容笑貌沒有絲毫作偽,誰說海妖俱是粗鄙不堪之徒,閻川閻子在把持四海,大而不倒,委實精細得很。
到了魏十七這等境界,已無須動任何“御下”的心機了,他將閻川喚到身前,寥寥問過數語,得知泗水城局勢平穩,淵海波瀾不驚,此地已是海嬰獸的地界,再有數十日海路,便能抵達大瀛洲。閻川察言辨色,試探著邀請魏十七往水府一行,略作盤桓,好令海嬰獸左右二王略盡地主之誼。
海路顛簸跋涉,雖然不至煩躁,終究有些不舒服,魏十七想了想,頷首答應下來。梅真人無可無不可,收起擊空飛舟,從容站在魏十七身後,不言不語,風輕雲淡。閻川調來一艘黃犢舟,恭請城主和真人入艙歇息,親自操控黃犢舟,分開海水,飛一般馳向海底。
難得城主蒞臨,海嬰獸左右二王戰戰兢兢,唯恐怠慢,海妖拿得出手的,無非是美酒佳餚,美人歌舞,閻川生怕尋常海妖不盡人意,還命左王趕赴北海,欠沈銀珠一個人情,請來一干能歌善舞的美人魚,往返奔波,才堪堪趕上了宴席。
海嬰獸傾族內所有,魏十七也不挑剔,喝了五七杯酒,看了會妖嬈歌舞,談不上興味盎然,也談不上興致缺缺,煙雲過眼而已。待歌舞暫歇,舞女魚貫退下,閻川捧杯上前,滿飲杯中美酒,為城主賀。魏十七喝了一杯,勉勵幾句,他心中清楚,陸歸陸,海歸海,蚩尤、海嬰、潛蛟、天蝠四海終須海族坐鎮,鯉鯨族雖然不可信,但閻川擺明了車馬追隨自己,這些年來死心塌地,於情於理都可厚待。
閻川貌似魯莽,實則頗有眼色,梅真人端坐於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不動神色,他也沒有貿然上前相擾,只向海嬰獸左右二王甩個眼色,命他們上前向城主敬酒,聊表誠意。
酒過三巡,歌舞昇平,賓主盡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