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橐把荒北城託付給金、申二人,與雪狼族的外姓長老韓木悄悄南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看在韓長老的面子上,他沒有把亢瓏兒鎖回幽暗潮溼的地牢,而是讓她留在雪狼族的洞府裡,由畫屏小心侍候著,繼續過錦衣玉食的日子。
為保萬無一失,唐橐仍用暗金鎖鏈鎖住她的琵琶骨,要害被制,無從遁逃,單憑申不豁一人,便足以將她制服,不虞有失。
荒北城並沒有因為唐橐的離開而改變,北海海妖遵守諾言,每十天奉上五千斤新鮮血肉,每三個月奉上一百壇上好美酒,從未有過短缺,至於許給魏十七的洞府,許給胡不歸的海域,當事人不去催促,海妖也樂得裝糊塗。
亢瓏兒甚是知趣,足不出戶,整日介埋頭修煉,不知在搗鼓些什麼,申不豁前來探視了她好幾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始終看不出破綻。他召來畫屏,細細盤問了一番,一無所得,便命她暗中監視亢瓏兒,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務必牢牢記在心中,事無鉅細,都要向他稟告。
畫屏興奮起來,她早就瞧那女人不順眼,身材比她高,容貌比她美,腰比她細,胸比她大,腿比她長,嫉妒心這個東西,沒有道理可講,她二話不說,答應得乾脆,讓申不豁反有些疑惑,不知亢瓏兒跟她有什麼解不開的芥蒂。
自此之後,畫屏成為了申副城主的小密探,換了一副臉色,殷勤服侍著亢瓏兒,姿態放得極低,亢瓏兒對她卻一如既往,冷冷淡淡,視若無睹。
躲藏在亢瓏兒身軀裡的魔嬰極為謹慎,好不容易才獲悉天魔的下落,他不願因小失大,明知畫屏十分不妥,卻只能裝作懵懂,虛與委蛇一番。他並不知道韓長老去了哪裡,但臨行之前,魏十七曾向他透了一點口風,此行如一切順利,可得一宗真仙遺寶,有了這件至寶,才能破解下界封印,助宇文始脫身,他叮囑魔嬰在荒北城一切小心,不可露出破綻。
好在申不豁雖然起了疑心,卻不曾想到天魔神念附體,只是懷疑亢瓏兒得韓木之助,暗中煉化鎖鏈,試圖逃離荒北城。他曾向金三鼎進言,要將亢瓏兒鎖回地牢,永絕後患,但金三鼎一味推諉,始終沒有答應他。申不豁並不知道雪狼族這位外姓長老的底細,唐橐和金三鼎也沒有向他明說,不是信不過他,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洩漏的可能,萬一落入李靜昀耳中,那個女人發起瘋來,八成會殺上荒北城,攪個天翻地覆。
但金三鼎還是給了他一點暗示,亢瓏兒是韓長老的人,韓長老的手段,堪與胡帥麾下“六星”匹敵,他們得罪不起。申不豁心中不以為然,卻也沒有反駁,他相信金三鼎的眼光,他看人極準,這些年來從未走眼,但韓木再厲害,畢竟是“外人”,小心提防總無大錯,就算得罪了他,像亢瓏兒這等女色,再找上百十個賠他就是了。
荒北城中誰都不知道,真正的亢瓏兒早已魂魄離體,躲在一顆九節松斛石中,隨著魏十七一路南下,遠遠離開囚禁了數百年的恥辱之地。
從荒北城到千都城,山高水長,萬里迢迢,唐橐早有準備,召了一群極北黑頸灰雁隨行。黑頸灰雁個頭極大,皮厚肉糙,翅長背闊,渾身長滿厚實的硬羽,輪番馱著二人南下,速度雖然不能與法寶飛遁相比,但勝在平穩安逸,不費力氣,確是長途跋涉的良騎。
唐橐隨身帶了一個紫金葫蘆,也是儲物之寶,不知裝了多少美酒在裡面,他整日介倚在黑頸灰雁背上,喝個不停,喝得醉眼迷離,只存了三分清醒,不至於一頭栽下高空。魏十七猜想,唐橐如此灌法,未必是出於嗜好,他修煉的神兵真身,十有八九離不開美酒澆灌。
算算時日頗為寬裕,唐橐也不急於趕路,飛上個數日,便降落到地面,獵幾頭猛獸打牙祭下酒,歇上個半天工夫。他口味粗獷,不拘熊羆虎豹,烤得半生不熟,便生吞下肚,魏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