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番值守,徹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換崗,不急於回去,先找個地方吃喝歇息,解一解守夜的疲乏。
他們熟門熟路,擁到上城區的一處食鋪,拍著桌子叫掌櫃,掌櫃跟他們也相熟,笑著招呼幾句,無須吩咐,奉上一桌酒菜,酒是粗劣的燒刀子,肉是粗礪的海妖肉,一盆盆堆上來,管夠。雪狼族族長陸崖御下甚嚴,他們終究不敢太過放肆,略略喝了幾碗酒過把癮,狼吞虎嚥吃個飽,打著飽嗝返回駐地覆命。
秦渠跟了一路,趁他們不注意,鑽出衣袍,無聲無息跳入黑暗中。腳步聲漸漸遠去,他從街角的陰影中現出身形,仰頭望著高聳入雲的雪峰,心底的悸動愈來愈強烈,而比悸動更強烈的,是他追尋而來的熟悉氣息。他要找的東西,正在雪峰之巔,吸引著他,引誘著他。
秦渠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這會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麼?若真如此,那個人實在太可惡了!之前的謹小慎微,匿蹤潛形,都成了天大的笑話,他像是猴子,被對方耍弄於指掌間!奇恥大辱,還有比這更甚麼?不過就算是陷阱,他也無有一絲懼意,荒北城只是一個人的城池,魏十七或許有資格跟他一戰,其餘雜兵,縱然萬千之眾,人山人海,在他眼裡不過是些土雞瓦犬,不堪一擊。
強者為尊,到頭來,終究是要靠拳頭說話。
下城區的喧譁漸漸遠去,上城區陷入一片沉寂,他聽見雪花飄落的聲音,聽見梅花開放的聲音,雪峰無語,默默注視著他。秦渠胸中熱血翻湧,忽然厲嘯一聲,一步跨出,身形已出現在雪峰之上。
萬里晴空,三日當空,雪冰跳躍著耀眼的光芒,他深深吸了口氣,大喝道:“魏十七,出來見我!”
一聲斷喝,彤雲滾滾四合,荒北城晦暗如夜,一顆偌大的赤星赫然懸在頭頂,凶煞之氣籠罩四野。
秦渠猜得沒錯,北海之中,到處都有魔嬰宇文毗的耳目,從他離開凍天山脈,潛入海底的那一刻起,就被魔嬰察覺了行蹤,他在海中吞噬的血食,俱是沾染了魔氣,主動送上門的海族。
天魔的詭異之處,即便星羅洲蟲族,也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