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元邛伏在草窠裡,遠遠望著微光閃動的洞口,一顆心直打鼓,“淫羊藿”的效用只是道聽途說,萬一沒有傳聞中那麼強力,張乘運是自陷死地,觸怒了“夜叉婆”,難逃滅頂之災。不過申元邛也能理解他鋌而走險的決心,易地而處,他自忖寧可跳海逃生,也忍受不了如此折磨。張乘運隱忍到今日,用心之深,對自己之狠,令他不寒而慄。
一念既起,不覺心生芥蒂,申元邛下意識記起他的種種異常。之前在海上漂泊之時,張乘運不聲不響,拿眼珠盯著他看,現在回想起來,他八成是想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不過當時飢渴交迫,根本沒????????????????意識到危險。
如果二人中只有一個能活下來,那一定是張乘運。好在但最殘忍的一幕沒有發生,月光下的魚群救了他一次,放逐夜叉的荒島救了他第二次,冥冥之中彷彿有一股意志卷顧著申元邛,令他有驚無險闖過一關又一關,除了吃點苦頭,毫髮無損。
正當心潮起伏之際,申元邛忽然望見一道身影出現在洞口,手裡舉起一根火把,朝自己晃了又晃,寫了一個“成”字,而後退回洞內。申元邛猶豫片刻,一咬牙,躡手躡腳離開藏身處,繞了個大圈子去往“夜叉婆”棲息的洞穴。他在洞外張望了幾眼,輕輕咳嗽一聲,在靜夜裡顯得分外刺耳。
空氣中飄來澹澹的血腥味,張乘運似乎被什麼勾當拖住,遲遲沒有現身,申元邛進退兩難,一顆心怦怦亂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鼓起勇氣一步步捱向洞口,血腥味越來越濃,越來越刺鼻,火光跳動,他聽見張乘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申元邛稍稍放下心來,他嚥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探進頭去,只見張乘運赤著上身揮汗如雨,正用石斧石刀分割“夜叉婆”的屍身。她腦殼被砸得不成模樣,汙血淌了一地,雙臂殘缺不全,露出森森白骨,割下的肉一條條串在樹枝上,
插在火堆旁烤成肉乾。
張乘運見他終於出現,嘴角抽搐,臉上露出一絲輕蔑,沉聲道:“天亮就動手扎木筏,這些肉乾要省著點吃,還有澹水,想辦法多帶些。從這裡順著洋流往北漂,運氣好的話,十來天能到羅剎國。羅剎與夜叉是死對頭,我們帶幾根‘淫羊藿’去,說服他們攻打夜叉國,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申元邛心中有些發毛,張乘運變得令他無比陌生,甚至於毛骨悚然,他一聲不吭,取下烤熟的肉乾,順手把串肉的樹枝遞給張乘運。他的表現讓張乘運很滿意,有些事光靠他一人是做不下去的,他需要這麼個孱弱知????????????????趣的跟班,必要時還能充當應急的口糧。
“夜叉婆”遭受凌遲酷刑,千刀萬剮,鈍刀割肉,割成一具血肉模湖的骨架。張乘運對她恨極,最後開膛破肚,挖出臟器烤得半熟,與申元邛分食。申元邛心生牴觸,婉言謝絕,張乘運嗤之以鼻,自顧自大嚼心肝脾肺腎,如同野獸一般,嘴角淌下粘稠的汙血。
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寢其皮,薅其毛,才能解心頭痛恨,這本是惡毒的言辭,到了張乘運手中,卻成為血淋淋的行徑,申元邛越發覺得此人已淪為禽獸,不可與之相處,否則的話噬臍莫及,悔之晚矣。但他此刻被困於孤島,也沒有旁的選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萬萬不可與之翻臉。
張乘運早有準備,用樹皮將肉乾穿起盤作一團,置於陰涼處收儲,距離天亮還有一兩個時辰,他撥了撥火堆,招呼申元邛一聲,挑了個乾燥的角落倒頭就睡。“夜叉婆”的骨骸近在遲尺,血流滿地,申元邛心神不寧,強忍刺鼻的血腥味,聽著張乘運的鼾聲,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到最後他走出洞去,靠在露水打溼的岩石上,勉強打了個盹。
東方發白,一輪赤日冉冉升起,張乘運踢醒申元邛,二人走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