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元邛目送筱雅枝遠去,一身輕鬆,臨湖銅殿毀於“偽庭”一戰,禹鼎贈予知情知趣的筱美人,除了雙臂的劍痕,再無長物。縱情酒色,胡天胡帝,卻沒有耽擱修持,“食餌術”將金仙神魂精元消化殆盡,道行突飛猛進,一顆心活潑潑跳動,不知從哪一刻起,天地似有些侷促,已經容不住他了。他心生明悟,若不能跳出此界,道法難有進益,好比蛹困於繭內,不得脫胎換骨,化蝶高飛。
他能往哪裡去?趙壺不過是受制於幽冥道法的偽帝,與真正的天庭勢不兩立,無人接引,他隱約察覺到,在天庭的某個地方藏著他的過去,只是眼下還去不了那裡,只能將渴望藏於心底,誰都沒有提起。親近如姜幼儀,如筱雅枝,如李七絃,也不知道他心裡藏了什麼秘密,有朝一日,他會棄她們而去,獨自面對命運的安排。
百日光陰奄忽而逝,算算約定的時日所剩無幾,申元邛照例將棲凡觀託付給曇羽子,飄然而去,一路飛遁來到點青山。山勢拔地而起,連綿起伏,放眼望去滿目蒼翠,流雲翻滾如波濤,一記鐘聲迴盪於空谷,百折千回,餘音冉冉不絕,果然是修禪養性的好去處。
圓象翹首以盼,早望見申元邛依約尋來,忙現身相迎,恭恭敬敬請他降下雲端,來到半山腰一處茅亭,只有迦闌起身見禮,聞善和覺犁留在了蒼龍巖日光崖,抓緊時間臨陣磨槍,以應對接下來的大戰。寒暄數語,迦闌說起接下來的打算,不久之前的一戰令他重新審視“偽庭”的戰力,即使趙壺袖手旁觀,伊龍子和大滌子聯手推動半座“四象縛靈陣”,也足以輕輕鬆鬆拿捏雲嵐殿,如今佛修一脈只剩四人,算上申元邛,最多不過拖住趙壺,“偽庭”已有防備,勝算微乎其微,再冒冒失失一頭撞進去,只怕難以全身而退。
申元邛認可迦闌的分析,趙壺前後兩道神通,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若非他身懷黃泉道法,全無還手之力,更不用說拖住他一時半刻了。雖說“惹不起躲得起”,但躲在下界終非長久之計,他試探著問起,可有去往真正天庭的路徑。迦闌凝神思忖良久,道:“遊天鯤一族的老祖,既是天庭光明宮主,若能去往遊天鯤的祖庭,說服彼輩焚香禱告,或有一線機會……只是極天浩瀚無垠,危機四伏,大海里撈針,找到遊天鯤的可能微乎其微,即便找到,也未必能說服它們……”
機會雖然渺茫,總歸是條路,申元邛將此事記在心裡,又提起天庭統御下界,修道者成就真仙之軀,得青氣接引,可飛昇天庭,問他何為“真仙之軀”,如何才能成就“真仙之軀”,迦闌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也曾暗中留心,多方打聽,對此仍一無所知。
商議來商議去,反攻“偽庭”無勝算,極天之行希望渺茫,一時間似乎走進了死衚衕,除了躲在下界繼續,也沒有更好的去處。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咳嗽了一聲,同時道:“莫如……”申元邛打了個手勢,讓對方先說,迦闌道:“‘偽庭’不止一處,所御下界多寡不一,趙壺既然不可硬敵,莫如跳出去,先挑其他軟柿子拿捏,待到有把握了再殺回來,更為穩妥。”
申元邛微微頷首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迦闌大師可知如何才能去往其他‘偽庭’?”
迦闌道:“老僧曾去往極天尋找寶胎,極天有上中下三重,從下層邊緣繞行,莫要深入腹地,風險並不大,只是無有錨定之物指引,撞見哪一處‘偽庭’全憑運氣,未必能盡如人意,保不定是以卵擊石……”
申元邛哂笑道:“大師‘金剛不壞之身’神乎其技,你我聯手,取長補短,即便運氣不佳撞上硬點子,及早抽身當不是難事,最多逃入極天深處,彼輩未必敢追上來。”
迦闌頷首道:“申道友神通廣大,手段高明,以一己之力擊破‘四象縛靈陣’,老僧自愧不如!趙壺所掌‘偽庭’下御十界,金仙上百,這等規模的‘偽庭’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