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雖已飛昇天庭,遠離此界,留下的陰影卻始終籠罩大瀛洲,揮之不去,那一柄星屑小劍,利如錐刺,倏來倏往,嗡嗡嘯叫聲忽輕忽響,周吉不覺心煩意亂,失卻了慣常的從容鎮定,低吼一聲,脊椎噼啪作響,節節張開,反手一拔,將一柄長鐮從體內抽出。孔雀王遺下的骸骨透出死亡氣息,喙為尖,首為刃,脊為柄,五色翎羽盤旋飛舞,這才是五色神光鐮的全貌。
小劍捲起熠熠星光,再度電射而出,周吉將長鐮一擺,五色神光全開,青、黃、赤、黑、白合於一處,風輕雲淡刷過虛空,小劍去勢頓止,如被一隻無形大手牢牢捉住,“砰”一聲輕響,散作滿天星屑。
梅真人心中一凜,窺得分明,五色神光合而為一,氣息為之一變,非生非死,非枯非榮,雖不明就裡,卻著實令她感到不安。她心念微動,三百六十五枚本命玉符連綴成玉甲,將曼妙的身軀裹住,嚴絲合縫,渾然一體,膚下金線逐一浮出,在玉甲上勾勒出古樸繁複的符籙。
周吉不再掩飾天魔手段,揮動五色神光鐮大步上前,周身魔氣纏繞,魔紋忽聚忽散,給予梅真人莫大的壓迫感。最壞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周吉操縱的這具軀殼,當是飛昇天庭的真仙之軀,雖不能催動真法,施展種種真仙手段,尋常的神通法寶,卻是奈何不了他。
梅真人自知道行尚淺,空有真仙境界,卻無與之修為相匹配的真寶,最多傾盡全力,打得天翻地覆,引來天庭金甲神人,接引飛昇。雖然倉促了一些,但周吉逼得如此之緊,也容不得她從容修煉,當下向周吉一指,道一字“定”,兀自不敢大意,又起右掌在胸前一拍,玉甲顫動,金線符籙逐一隱沒,飛出重水、海潮、雷音、流雲、陽火、洪澤、大風、九仞、鎮木、礪金十道禁制,穿插勾連,合成十熊樊籠,將他牢牢困住。
周吉體內魔氣鼓盪,言出法隨只困住他數息,雙肩一搖,便硬生生掙脫開來,無色神光席捲而出,十熊樊籠明滅不定,逐寸逐分消融。梅真人不遺餘力,將素女通玄功催到極致,一縷星光從顱頂射出,直迫霄漢,攪得天地靈氣紊亂不堪,淵海三洲之地的真仙俱被驚動,浮風族步幹闌,蛇床山田椿,浮白嶺魚娥,蒼鼓族巡天,八將軍厲十龍,漆面佛步衍背,不約而同升入空中,將目光遙遙投向大瀛洲。
黃庭山斜月三心洞梅真人,成就真仙不足百載,便急於飛昇天庭,如此迫不及待,究竟為何?難不成大瀛洲出了什麼大岔子?彼輩俱有些意動,正待施展神通窺探一二,忽然心有所警,平地一聲雷,天崩地裂,一道寒光遁出極天,破空而至。餐霞宮雲漿殿輪值伍平湖,立於青銅戰車之上,駟馬奮蹄,凌空蹈虛,星馳電掣撞入淵海三洲之地。
星羅洲真仙魚娥只看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極天周遊駟馬戰車,她親手贈予大瀛洲真仙魏十七,決計不會錯。慶幸的是,戰車之上之人,並非那寧殺錯不放過,臨飛昇之前,還要剿滅暗影賊巢洪荒的兇徒,不過天庭來人,不論有何用意,總以退避三舍,深藏不露為上策,六道真仙氣息,轉瞬消失無跡,唯有大瀛洲一場戰事,愈演愈烈。
周吉揮動五色神光,將十熊樊籠破開,梅真人五指一撒,祭起吞陽珠劈面打去,神光刷過,吞陽珠驟然消失,下一刻闖入周吉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打在他額頭。
一聲響,金光四射,周吉微微仰了下腦袋,連眼皮都沒顫一下,形同瘙癢。吞陽珠劃了道弧線,又砸向他後腦,周吉掀動神光反手刷去,再度刷了個空,被寶珠擊中要害,這一下暗算傾力為之,他向前踏出半步,旋即站穩身軀,臉上露出一絲怒意。
梅真人輕拍玉甲,金線符籙接連消失,一氣揮出三十六道禁制,聚成一座浩大的陣圖,籠罩方圓數里之地,緩緩從天而降。一陣悸動湧上心頭,周吉寒毛倒豎,隱隱覺得不妥,正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