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海審時度勢,頗有些進退兩難,天魔化身接二連三現形,顯然是衝著截海歲寒洲修士而來,對上道門是摟草打兔子,順手而為,沒想到祁甲如此厲害,竟將彼輩盡數鎮住,是順勢撤回綠洲,還是援助歲寒洲修士,合力殺出重圍?
季沉靄修為雖較師兄為高,卻並不主動拿主意,一雙妙目投向黃四海,流露出詢問之意。黃四海尚未下定決心,遲疑了數息,局勢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僧人腳步似實快,幾個起落便迫近合龍闢水龜,縱身一躍,身軀輕如煙氣,居高臨下撲下。眾修士不約而同吞吐真元,龜背上那口三足大鼎嗡嗡作響,一道青光飛將出來,將天魔化身紮了個透心涼,明明要害被洞穿,那僧人卻恍若不察,右臂暴長,五指化作鬼爪,一把抓住鼎足,狠命一搖。
合龍闢水龜一聲悲鳴,似不堪重負,那孩童窺得時機,起右腳狠命一踢,龜甲略略傾斜,三足大鼎緩緩滑落,重如山嶽,那僧人連連發力,非但不能攝起,反被大鼎拖著向下滑落。
歲寒洲修士臉色大變,紛紛祭起法寶,劈頭蓋臉砸去,那僧人無奈,正待撒手閃避,手爪卻被鼎足牢牢黏住,脫不開去,眼看寶光縱橫,齊刷刷落下,他急中生智,猛地將身一縱,蜷縮在鼎腹之下,逃過一劫。
三足大鼎越滑越快,轟然滾落龜背,孩童與瘸子見有機可趁,雙雙撲上前去,兇相畢露,爭先恐後搶奪血食。那道士眼看同伴得了便宜,臉上肌肉頻頻抽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尷尬萬分道:“那個……這位道友,可否容小道暫離片刻?”
天魔化身接連出現,黃四海並無死戰之意,周吉二度出手試探,早將彼輩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他殺心頓起,森然道:“你就留下來吧!”雙肩一晃,驟然暴起,如流星般迎頭撞去。
那道士早有防備,嘎嘎尖笑,身軀忽然潰散,化作無數黑氣,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分不清真身藏於何處。不料周吉去勢一折,轉而星馳電掣撲向合龍闢水龜,探手抓住三足大鼎,魔氣蜂擁而出,瞬息將那僧人吞沒,連骨頭都沒剩下,旋即施展“蝕諦”神通,煉化大鼎。“嗡”一聲響,青光大盛,映得周吉鬚髮畢現,肌膚之下一團團黑氣騰起,結為魔紋,若非他以後背示人,稍作遮掩,早被有心人察覺了端倪。
黃四海見祁甲起了貪心,意欲奪取歲寒洲修士的寶物,五指握住鼎足,彎腰僵立不動,於眾目睽睽之下祭煉大鼎,肆無忌憚,心中頗有不悅。局勢危急,不容他首鼠兩端,黃四海伸手一指,沉聲道:“先誅滅了天魔化身再說!”
季沉靄右腕輕震,兩枚玉環飛將出去,如白虹貫日,向那瘸子迎頭落下。半空中忽然響起“咯咯”嬌笑,一美貌婦人飄然而出,抖出一條綵帶,霞光萬丈,將玉環縛住,順手一扯,繃得筆直。
果不其然,天魔化身又來了一個,季沉靄捻定法訣,兩枚玉環此來彼往,掙得叮噹亂響,那婦人不以為意,笑道:“道友如此性急,要不得!”纖指一鬆,綵帶脫手,將玉環重重裹住,如繡球一般,竟不得脫出。
季沉靄面沉如水,左腕輕震,又是兩枚玉環飛出,垂棘、璵璠、結綠、和璞四玉環彼此牽引,“刺啦”一聲響,穿雲裂帛,綵帶四分五裂,化作紛飛的碎布。那婦人笑容頓斂,目光追逐著四枚玉環,微微抿著嘴角,不無覬覦之心。
失了三足大鼎護佑,歲寒洲修士各逞手段,與天魔化身激鬥,一孩童,一瘸子,擋不住周吉一拳一腳,但面對那些最多不過洞天境的修士,應付得何其從容,無移時工夫便連殺三人,屍身血肉枯槁,吸為乾癟的皮囊。
四散的黑氣聚攏於一處,重又化作一道士,眼珠骨碌碌亂轉,尋找著下手的獵物。杜千結念動咒語,祭出一柄桃木劍,食指中指引動劍訣,一起手,陽氣大盛,那道士見她早有準備,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