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王怒火衝腦,不顧一切燃燒血氣,起落如跳丸,踏足處碎石飛濺,毛髮倒豎,軀體隨之漲大數分,雙眸殷紅欲滴,透出無可言喻的癲狂。
鳥不渡山靜默不言,猿王體內血氣如火如荼,距離失控只有一線之隔,它早已失去理智,只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對方撕成碎片。魏十七抬眼望去,一頭碩大無朋的巨猿凌空撲下,勢如泰山壓頂,渾身門戶大開,畜生終究是畜生,若在鳥不渡山外,彼輩早就被屠戮一空,哪能活到現在!他微微伏低身軀,不待猿王落地,引動星力一拳揮出,乳白的湍流回旋激盪,拳力擊破虛空,星馳電掣沒入面門,鑽透後腦,這才響起一串尖銳的破空聲。
猿王張開血盆大嘴,似欲嚎叫,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頭顱扭曲變形,“砰”地炸為漫天血霧,殘屍重重撞在山崖上,拖著碎石枯枝一路下滑,滾落在蛇盤谷中,一道道血氣從斷頸竄出,騰空不過數尺,便凝成細小的血珠,沙沙落地,滲入土石中。
血的教訓殘酷而現實,倖存的巨猿終於清醒過來,血氣萎縮,尖叫著四散而逃,攀上山崖鑽入叢林,沒多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蛇盤谷中血腥味纏繞不去,屍骸橫七豎八,血肉模糊,交戰不過片時,契染卻覺得持續了許久,心力交瘁,他長長吐出幾口濁氣,壓下沸騰的血氣,看了魏十七一眼,神情複雜,鳥不渡山是他的天下,只怕西方之主樊隗來到此地,也要飲恨在他手下。
白猿來襲並非偶然,意料之外的大敵露出了猙獰面目,蛇盤谷危機重重,但三人都無退意,稍稍加快步伐,向峽谷深處行去。
一路小心提防,風平浪靜,山崖向兩旁退後,峽谷漸漸開闊,行了大半日,來到一片寬闊的谷地,月光和星光灑落在三人身上,四下裡草木蔥蘢,空山寂寂,偶聞鳥獸之聲,一派祥和安定的氣氛,令人的心平靜下來。
從峽口到谷地約摸百十里,照莫瀾的話說來,十停中才過了一二停,蛇盤谷還長得很,暫且歇歇腳,養精蓄銳,再往前,路途就不大好走了。
契染取出酒食,分而饗之,身處險地,犯不著入定靜修,三人有一句沒一句閒聊,多半是契染莫瀾在說,魏十七隻是旁聽,偶然問起,才言簡意賅答上一句。話題漸漸引向深淵外三界之地,對此莫瀾頗為好奇,她性子爽直,不耐煩旁敲側擊,直截了當問魏十七,後者也不瞞瞞藏藏,便挑些博人眼球的大路貨說與她聽。
星域天庭三十六宮七十二境,帝子天后元君十萬天兵天將,西天靈山大雷音寺如來佛祖,三大士六觀音八菩薩二十四諸天十八伽藍神十六羅漢,六慾天他化自在天天魔宮魔主波旬,一十八魔將三十六天魔女,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大千世界,夢幻泡影。
莫瀾輕輕嘆了口氣,頗為神往,喃喃道:“日後有機會,倒是要跳出深淵,去往三界之地看上一看。可惜,界壁壁壘森嚴,難以打破,入深淵尚易,出深淵千難萬難。”
魏十七沉默不語,當年入深淵,有賴帝子之力,日後出深淵,只能憑一己之力,他若不能與三皇六王諸方之主比肩,甚至凌駕其上,就只能被困於深淵,不得迴轉天庭。那些他未能忘情的人和事,那些他一手打下的基業,直如水中花,鏡中月,只可懷念,永遠觸控不到。他始終未忘初心,絕不甘心在深淵廝混一世。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待到天際隱隱發白,三人起身踏上旅程。
蛇盤谷中的這片谷地佔地極廣,草木蛇蟲千奇百怪,莫說魏十七,便是契染莫瀾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過深淵之眾並不擅長煉藥煉器,棄之入敝履,倒是魏十七抱著寧濫毋缺的心態,林林總總,不拘粗細,盡數收入“一芥洞天”,專闢一角好生安置,為防水土不服,順手將地皮都颳了三尺。
契染看在眼裡,暗暗好笑,魏十七這一番舉動透出十足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