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千目蛤蟆這等命硬的兇物,血氣磅礴,地龍索再貪得無厭,也未能輕易吸乾,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法則之線定住那妖物,不過短短十餘息,異變忽起,血氣倏然空空如也,竟無以為繼,千目蛤蟆將眼珠一輪,冷冷看了他一眼,肉身亦隨之由實轉虛,潰散於無形。
魏十七不覺皺起眉頭,低頭忖度片刻,心下了然,原來那千目蛤蟆只是一具投影,並非真身降臨,一時不察,被它瞞了過去,暴露了手段。區區投影,便有如此神通,若真身親至,豈不是更要厲害數倍!
湖水波瀾漸次平息,淤泥沉淪,平靜中醞釀著未知的變數,九瘴獸王冷眼旁觀,亦窺破幾分虛實,心下有些忐忑,雖未佔到十分便宜,總算小勝不虧,浡泥湖乃險惡之地,它有意勸魏十七從長計議,數番欲言又止,生怕笨嘴笨舌反得罪了他。
魏十七收起地龍索,傾聽湖水沖刷著亂石岸,等候湖底妖物按捺不住,跳出來與他爭鬥。然而等了大半個時辰,浡泥湖風平浪靜,連小魚小蝦都不見,魏十七肚子裡轉著念頭,看來那妖物是打定主意不露頭了,他微微哂笑,喚動十惡命星,血光大盛,降下一點搖曳的星芒。
磅礴星力籠罩四野,九瘴獸王臉色大變,伏低身軀搖頭晃腦,瘴氣從眼耳噴出,蛇盤龍舞,又鑽入鼻孔內。星芒的威脅感同身受,若是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吃上一擊,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不過那蛤蟆深藏於湖底,浡泥湖底的淤泥足夠百丈深,星芒再厲害,打不中也是枉然。
魏十七伸手一指,星芒墜入湖中,星力凝聚不散,將湖水豁然劈開,水浪滾滾逼在兩旁,現出十餘丈寬一條溝壑,湖底淤泥汩汩翻滾,砰然破碎,泥漿倒卷而起,四散飛濺,露出一條大魚的脊背,銀晃晃如山嶺起伏。
那大魚沉沒於淤泥中,是籠中鳥,俎上肉,百計不得解脫,早已絕望,此刻忽覺天光當頭傾瀉而下,落在脊背上,如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察覺到死中求活的
一線生機,不知從哪裡湧出的力量,猛一掙,抬起大半個身軀。
魏十七遠遠望得真切,那陷入淤泥的大魚,人面魚身,雙臂兩腿,模樣甚是詭異,腆著一隻鼓脹的肚皮,直如十月懷胎,腹背的魚鱗大似冰盤,摩擦滑動,嘩啦啦響個不停。一旁九瘴獸王駭然心驚,脫口道:“這定是‘浡泥三霸’!”
連著看走兩回眼,這一次應當不錯,那千目蛤蟆自稱吞噬了“浡泥三霸”,實則將彼輩囚困於湖底淤泥之中,作鼎爐冶煉邪物。魏十七眸中星雲緩緩轉動,那大魚的肚皮由實轉虛,腹腔內一枚赤紅的巨卵時漲時縮,鵲巢鳩佔,大肆抽取精血,卻是孕育了一頭活物。
深淵浩瀚,無奇不有,魏十七略一沉吟,也不去探求所以然,手腕輕抖,地龍索倏地彈將出去,一抹黑影橫掠千丈,直刺那大魚高高鼓起的腹部。
“嗚——”一聲沉悶的怒吼衝破淤泥,地龍索倏然停滯,如長蟲扭曲不定,寸步難進。虛空之中血氣奔湧不息,一個巨大的身影悄然浮現,半似人形,半似蛤蟆,身軀腫脹不堪,長滿大大小小的疙瘩,正是千目蛤蟆的真身,沐浴在十惡兇星的血光下,探出一根粗壯的拇指,穩穩抵住地龍索,未盡全力,遊刃有餘。
血光從天而降,當頭罩落,那千目蛤蟆後背一顆疙瘩豁然中裂,露出一隻半紅半黃,渾濁幽暗的眼珠,冷冷掃了一眼,血光扭曲些許,失之毫釐,插身而過。魏十七精神頓為之一振,這千目蛤蟆身懷“域界”神通,已窺得法則的奧秘,尋常手段奈何不了它,便是“血域樊籠”亦挪不動,困不住,南疆兇物果然不可小覷。
那千目蛤蟆借投影窺得對方的手段,胸有成竹,眯起眼睛悶聲一聲,拇指殷紅似血,一股巨力湧出,地龍索倏地彈回,緊緊纏住他右臂掌腕,魏十七一步跨出,渡虛凌空,倏忽出現在它身前,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