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塹,長一智,人面虎落在古之豁手裡,被迫淪為走狗,想起來滿滿的都是痛。痛定思痛,保命逃生是重中之重,它動足腦筋化用血氣,臭屁,斷尾,插翅,殫思竭慮,想他人所未想,果然在黃面狻猊手下頻頻逃脫。逃脫逃脫,光逃不脫身,還是一場空,腦後勁風凌厲,黃面狻猊含著怒氣再度攆上來,人面虎狠心使出最後一招,雙腿齊齊往後一蹬,血氣炸將開來,身軀頓時一輕,化作一道血光,倏忽遁出百丈,去勢愈來愈快。
斷了尾巴還不算,自斷雙腿,借血氣遠颺,這等孤注一擲的遁法……萬一逃不掉,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黃面狻猊雙腳騰起一團團黃雲,風馳電掣追將上去,他一開始還存了戲虐之意,如今卻動了肝火,說什麼也要將那人面虎拿住,生吞活剝,吃下肚去。
人面虎半身血肉模糊,血流不止,風聲在耳畔呼嘯,眼前山林開始搖晃模糊,生機急劇散失,寒意打心底騰起,眼皮一個勁耷拉下來,在昏過去之前,視野中出現的最後影像,是兩頭龐然巨獸的虛影,一頭是撼天人熊,一頭是掘地人猿。
它鬆了口氣,隨即消失了知覺。只是人面虎萬萬沒有想到,它這一閉眼,就再也沒有醒來,當古之豁驅使人熊人猿,與黃面狻猊戰作一團時,管虢公毫不猶豫將鎮珠按在人面虎眉心。已經不需要它了,血氣的缺口不大,黃面狻猊是最後一頭獵物。
人面虎竟然是個餌,山林中伏有魔物兵卒,黃面狻猊怒不可遏,雙拳如流星往來,打得古之豁節節敗退,數千兵將奮起餘勇,如潮水般擁上前,圍住那狻猊亂砍亂打,倒下一個,又衝上兩個,殺紅了眼,渾不把性命當回事。古之豁得彼輩之助,壓力稍輕,這才顧得上定一定神,那黃面狻猊追得太猛,撲得太快,若非他竭力擋上一擋,只怕死傷更為慘重。只是……管大人為何不曾出手?古之豁忍不住想回頭去看,忽然心中一動,硬生生扭轉頭頸,隱約猜到了他的心思,既然留下的八百種子,那麼剩下的兵將,都死絕了也沒關係吧。
黃面狻猊的戰力,實則並不如皺皮象獸那麼威猛,麾下兵將將其圍住,一波波衝殺,古之豁從旁抽冷施以暗箭,直殺至夜幕降臨,才由管虢公最後一錘定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擊殺,生生奪取血氣,留下一具僵硬的屍骸。這一戰之後,倖存的兵卒不足百人,管虢公命古之豁一併引去,與那留下的八百種子合兵一處,依之前所議,馬不停蹄撤出南明山,休養生息,另行安頓。
無移時工夫,山林之中只剩下管虢公一人肅然而立,鎮珠熾熱如火,精芒閃動愈發頻繁,死了數萬精銳勁卒,屠戮了這許多魔獸,鎮珠汲取了足夠的血氣,再多也無濟於事,他能做的到此為止,剩下就交給時間了。
殺戮過後,山林回覆了沉寂,管虢公有些落寞,他將鎮珠納入眉心,仰頭望向夜空。星月當空,一雙瞎眼,什麼都看不清,往事如沉渣,從心湖深處泛起,浮光掠影,盡是些零碎的片段。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上一輪血戰中,他曾追隨山濤橫掃千軍,縱橫決蕩,將南疆之地守得固若金湯,隨著血戰行將降下帷幕,奇氣迴歸鎮柱,不再重新衍化,留存的鎮將身經百戰,兇悍絕倫,一次突如其來的伏擊,管虢公為山濤擋下致命一擊,陰寒之力侵入丹田,與血氣交融,無從祛除,神通一落千丈。血戰之後,山濤不惜折損道行,以南方本命血氣為其療傷,強行壓下陰寒之力,暫保肉身無虞,但從此之後,管虢公每一次出手都須透支壽元,心灰意懶之下,他遠避瀕海之地,將血氣精元收入臟腑,不使洩漏,借海溝岩漿熱力壓制陰寒,苟延殘喘而已。
也是在上一輪血戰中,機緣巧合,他得了一宗異寶,名為“鎮珠”,灰濛濛雲遮霧繞,內藏數十精芒,一一感應奇氣波動,響應如神。鎮珠並非殺伐之器,亦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