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弱懸殊,不用明眼人也看得分明,管大椿已經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連區區一丈之地都沒能走完,他不是拿腔作勢演戲,實在是置身於無形的重壓下,無所遁形。隔行如隔山,螻蛄兄弟的道行畢竟弱了一層,把眼睛揉了又揉,始終看不出其中的奧妙。樓枯河實在忍不住,偏轉頭給大哥咬耳朵,“老倌這是怎麼了?天沒塌下來,怎地累成這副……模樣?”管大椿氣喘吁吁,耷拉著舌頭,讓人擔心下一刻縮不回去,被牙齒咬斷,他硬生生把個“狗”字嚥了回去,好歹放些尊重。
樓枯山不動聲色,嘴唇微微蠕動,低聲道:“賢弟有所不知,深淵三皇六王四方之主,呃,現在是四皇五王三方之主,真正厲害的大人物,看上一眼,你就趴下了,再看一眼,你就死掉了,老倌不容易,撐到了現在……”
樓枯河嚇了一跳,心都漏跳了半拍,“大哥,難不成他足以比肩深淵主宰?”
樓枯山目光深邃,深以為然,嘆息道:“何嘗不是如此,未嘗不是如此……”
樓枯河皺了皺眉頭,一時轉不過彎來,又問道:“看一眼就趴下,再看一眼就死掉,這是什麼神通?”
樓枯山道:“大象無形,大道無名,這神通厲害就厲害在無形無名,老倌敗下陣來只是時間問題,此人只可順服,不可力敵,這萬獸谷,也到了改天換地的時候。”
樓枯河神情一動,不再多言語,他知道大哥小時候被木棍打過,被石頭砸過,被河水嗆過,多災多難,好不容易長大了,腦筋有些不大靈光,說話神神叨叨,但不知怎地,乍一聽像瘋言瘋語,事後卻證明切中要害。忠言逆耳,旁人不願聽,他卻很當回事,大哥說萬獸谷要變天了,那就肯定要變天,就算西陵主及時趕回來,也挽不回大勢。
管大椿立於原地,腳踝沒入石中,佝僂著腰背,喘了老半天粗氣,方才那七步
,一步比一步陷得深,他懷疑繼續硬撐下去,不待近身,身軀便會陷入石中無法自拔,到那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出手最後一搏的機會都喪失掉。僵立不動也不是個事,重壓從四面八方湧來,稍有鬆懈,便會擠成一團肉泥,果然,西陵主一點都沒有誇大,即便不動用天頂槍,對方也有足夠的手段炮製自己。罷了罷了,丟臉就丟到底吧!管大椿慢慢伏低身軀,腰側生出兩條腿,下半身急劇鼓脹,現出魔獸原形,卻是一匹筋肉猙獰的“人身馬”,上半身為人形,腰以下為馬,不是那種“頭長腰短雙鳧大,腹垂臁小逆毛生,踠停寸緊蹄堅實,膝高節近骨筋分”的高頭駿馬,而是一匹負重跑山的矮種/馬,看上去有些頭重腳輕,惹人發笑。
萬獸谷口鴉雀無聲,唯有南明小主放聲尖笑,笑得肆無忌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而除卻她外,就連忠心不二的銀背猩猩,都低頭不語,唇亡齒寒,物傷其類,大難臨頭之際,管大椿挺身而出,這份擔當,這份勇氣就贏得了兒郎的尊重。
南明小主發笑半是得意,半是有意,大勢已去,管大椿必敗無疑,萬獸谷被大人收在麾下,無論歸不歸心,都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西陵主若知趣,從此隱姓埋名也就罷了,一旦露面,管大椿念著舊情,十有八九會倒戈,南明小主必須與他劃清界線,鬧個水火不容,以示立場,她只須在恰當的時機笑上兩聲,笑上兩聲就足夠了。
這一份隱晦的心思,管大椿不懂,螻蛄兄弟不懂,魏十七不在意,唯有魔女離暗窺破了些許端倪。
管大椿現出人身馬原形,氣力暴漲,血氣從毛孔中一團團噴出,凝而不散,如血雲血霧一般將身軀遮掩,批亢搗虛,撐開無所不在的法則之力。魏十七心中一動,深淵魔物修煉血氣之道,千錘百煉,殊途同歸,神通最終指向域界,魏蒸,哈千目,還有眼前的管大椿,血氣催發到極致,都有了一絲法則的味道,而陳聃更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