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牙將側耳傾聽,天譴峰頭鎮將相爭,一時半刻還分不出勝負,陳聃暫時脫不開身,這是他們脫身的好機會。他暗暗握住寄託之物,灌注血氣,棗核滴溜溜轉了數圈,指向某處,當下輕輕咳嗽一聲,毫不猶豫向前遁走,西陵主等微微一怔,緊隨其後而去。
七十二蓮花峰綿延不絕,有內外三十六峰之說,山與山之間河川縱橫,丘陵起伏,佔地極廣,幾乎相當於一座洞天福地。鬼牙將乃魔獸出身,嗅覺靈敏,異物來自界膜,鎮將乃奇氣衍化,二者無有體味,分辨不出行跡,但天人魔人系深淵土著,再怎麼小心,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一嗅便知。他憑了這宗天賦神通,審時度勢,趨利避害,在山林中蜿蜒穿行,彎彎繞繞行了大半日,才尋了個隱蔽的峽谷歇息。
刺天峰冰雪天橋前催動“虛影橫渡”神通,耗費的血氣精元不是小數,鬼牙將朝趙千瞳打了個手勢,獨自避開眾人,挑了一株不知渡過多少春秋的參天古松,立定於樹陰下,吞了數丸丹藥,身形一陣扭曲,無聲無息湮沒於樹幹中。那古松原本枝繁葉茂,頂天立地,轉眼便生機泯滅,委頓凋零,枯黃的松針墜落如雨,積了一層有一層。
蓮花峰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遭遇強敵,本命血氣迴歸之前,明哲保身是第一要旨,鬼牙將雖然不聲不響,見識手段卻著實高明,西陵主自忖易地而處,斷不能如他這般從容,讚歎之餘,不禁暗自提防。人心隔肚皮,眼下合則兩利,當真到了刺刀見紅時,莫要被他翻臉給賣了。
雨過天青,空氣中瀰漫著松脂的清香,偷得浮生半日閒,西陵主坐於樹下,大大咧咧叉開雙腿,陽光照在他胯間,一股暖意從丹田騰起,毛孔舒張,猶如拋在溫泉中。趙千瞳望了他一眼,慢慢挪開視線,心中有些羨慕,身處險境,猶能如此從容,妖王終究是妖王,他自忖心堅如鐵,見識了天譴峰上鎮將相鬥,驚天動地,此刻置身蓮花峰,如
井底蛙一時夢醒,兀自有些忐忑。
短短半個時辰,古松徹底化作枯木,喀喇喇一陣輕響,鬼牙將緩步而出,神完氣足,血氣精元回覆到巔峰之時。不知何故,他突然停住腳步,鼻翼微微顫動,眉頭糾結成一團,急促地道了聲:“走!”二話不說,倏地掠出,急急如漏網之魚。西陵主心知不好,心急火燎跳將起來,邁開兩條長腿趕上前,一步橫跨數丈,落地悄無聲息,片塵不驚。
鬼牙將數度變向,兜了一個大圈子,才將嗅到的氣息遠遠拋在身後,他放緩步伐,暗暗掐動寄託之物,辨明方向,朝棗核所指處行去。西陵主見他不再急急遁避,心知危機已去,當下三步並作兩步追到他身旁,稍稍落後半個肩膀,壓低聲音問道:“是誰?”
鬼牙將“嗯”了一聲,隔了良久,等得西陵主心焦,這才慢吞吞道:“當是莫瀾。”許久之前,他曾與莫瀾有過一面之緣,旁人是過目不忘,他卻是個臉盲,天人魔人在他看來都差不多,不過各人體味各異,鬼牙將一旦嗅過,便銘記於心,絕不會弄錯。
西陵主鬆了口氣,道:“原來是陰酆王麾下的女將莫瀾——”言下之意,無須如此緊張,狹路相逢,緊張的應當是對方。
鬼牙將目不旁視,心中卻暗暗冷笑,無知者無畏,西陵主被趕出萬獸谷,無處可去,一時衝動,臨時起意,才入蓮花峰碰一碰運氣,根本沒有打聽仔細。雖然他只嗅到莫瀾一人的氣息,但她與契染結伴而行,從九瘴谷一路深入南疆,那對男女,秤不離砣,公不離婆。契染又是何許樣人物?蓮花峰內,至少有鄧剝松千枝為羽翼,又有兩位深淵主宰撐腰,此刻對上他是以卵擊石,生死操縱於他人之手。
西陵主見他不再吱聲,心中自己猜錯了什麼,他放慢腳步,待趙、管二人趕上來,不恥下問。同在一口鍋裡舀食吃,趙千瞳斟酌著將契染的背景說了幾
句,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