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幾人?”
芸娘道:“韓揚一輩的男丁有七八人,說不清,揚州的四支,韓揚居長,其下有韓護、韓拓、韓挺,另外還有庶出的兄弟,聽說都在外地做生意,除了祭袓外,很少到揚州來。韓家祖上立下的規矩,只有直系子弟才能住在揚州老宅裡,那些庶出的子弟和外房的遠親,成年後都遠赴他鄉另謀出路,只有出人頭地,得到族長首肯,才能重新回揚州定居。”
“韓揚庶出的兄弟中,有沒有一個叫韓天元的?”
芸娘想了一回,搖首道:“沒有聽說過。不過韓家在揚州老宅的四房兄弟,取的字裡都有個‘天’,韓揚字天相,韓護字天佑,韓拓字天微,韓挺字天徵。天元的話,似乎是他們那一輩的人。”
“韓揚的三個兒子是一母所生嗎?”
“是的,都是正室李夫人所生。”
“李氏是什麼出身?”
芸娘似乎記起了什麼,遲疑道:“按說應當是大戶人家的閨秀,不過奴僕私下裡傳言,李夫人是出身江湖,舞刀弄劍,似乎是武林中人,什麼什麼門派的弟子……”
“青城派?”
“是了,青城派!李夫人祖籍川蜀,嗜好吃辣,從蜀中千里迢迢運了辣椒到揚州,本地廚娘不會做川菜,還特地從太白樓請了廚子來掌勺,好端端一口鐵鍋,用過一次就費了,再也不能做淮揚菜……”
“韓揚沒有庶出的子女嗎?”
“沒有,韓揚潔身自好,只納過一名妾,並未生育。”
“我聽說他在外面有個私生子?”
芸娘搖搖頭,表示她沒有聽說過。郭傳鱗繼續說道:“他叫韓兵,打小託付給遠親收養,偶爾回揚州,在城南的一戶老宅落腳,據說也是韓家的產業,由一個叫閔逵的夥計打點。”
聽到“閔逵”這個名字,芸娘不禁愣住了。
郭傳鱗留意到她的異樣,追問道:“你認識閔逵?”
芸娘似乎有難言之隱,沉默良久,才勉強點了點頭。
“說說他的事吧。”
“閔逵……是為韓家幹了幾十年的老夥計,最早跟著韓揚打點珠寶生意,往來於胡地,風裡風裡去,雨裡雨裡去,兢兢業業,很受倚重。後來老族長,也就是韓揚的父親,因病撒手人寰,韓揚必須回揚州主持大局,接任族長之位,就把生意交託給他的兄弟韓護,閔逵也因此轉投韓護手下做事。但韓護並不喜歡閔逵,因為一個小小的過錯,就大發雷霆,把他逐出家門,讓人奇怪的是,韓揚知道了此事,聽之任之,也沒有維護他。至於閔逵在城南打點韓家的產業,我倒沒有聽說過,也可能是韓揚為了補償他,瞞著韓護暗中安排的吧。”
郭傳鱗心中轉著念頭,閔逵被逐出韓府一事殊為可疑,打狗還要看主人面,韓護怎能不顧韓揚的臉面,貿然將跟了他幾十年的老夥計趕走。韓揚、韓護兄弟二人十有八九是在演戲,目的是讓閔逵脫離韓府,自立門戶,幫韓兵經營他那一份產業,如果沒有謀逆滅門那一檔子橫禍,假以時日,韓兵恐怕會從韓護手裡接過珠寶生意,名正言順地認祖歸宗。韓揚對這個沒有名分的私生子,可謂用心良苦!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動,淡淡道:“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一個專司煮粥的廚娘,對韓家的事如此熟悉!”
芸娘猶豫片刻,咬著牙道:“郭先生,當年在韓府做事時,閔逵……他是我的丈夫,他待我不薄,很多事都是他告訴我的,不然我一個煮粥的廚娘,怎會有如此見識。韓家被抄家查封后,閔逵就不知所蹤,大家都說他死了,我一個人流落街頭,沒奈何,只好找個老實人嫁了。”
“那個老實人就是杜老闆吧?”
“是的,當時他在路邊擺餛飩攤,我嫁給他以後,才積攢起一些家當,開了家小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