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在背後撐腰,胡慕仙心中有了底氣,沿著斷崖一路搜尋,時不時探出頭去看一眼血河,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血色似有些變淡,連浮沉於河中的屍骸亦消融了許多。不過他有自知之明,絕不敢攀下斷崖,窺探血河的真相,魏十七讓他在左近尋上一尋,顯然意有所指,絕不能越雷池半步。
胡慕仙只在方圓數十里內兜兜轉轉,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細細看過,一無所獲。轉眼一夜過去,小界之中旭日東昇,他眯起眼睛看了半晌,沒看出與外界有何不同,正打算回頭,忽見斷崖對面,相隔千餘丈,遠遠出現一個身影,垂落雙臂,一搖一擺走近來,竟是一頭黑毛人熊,周身妖氣纏繞,眼珠直定定,泛出一輪輪血光,彷彿被什麼東西迷攝了心魂,一腳踏空,墜入血河之中,連浪花都沒激起半朵,悄無聲息淹沒於其中。
胡慕仙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這才知曉魏十七昨日拉自己一把,是何其及時!他搖了搖頭,才剛迴轉身,眼前忽然多了一人,錦衣白袍,玉樹臨風,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正是妖修之首狐將軍。他孑然獨立於崖邊,低頭注視血河,從容道:“這一段血河為人作法,鎮下血氣,可是你所為?”
胡慕仙心頭一跳,連連擺手道:“狐將軍高看小子了,我哪有這等手段!”妖修喜怒無常,保不定哪一句就觸了逆鱗,當著狐將軍的面,他只能有一說一,不敢打哈哈。
狐將軍“哦”了一聲,抬頭望了他一眼,頷首道:“你修為尚淺,縱有仙符在手,也沒有這等神通……嗯,適才有一人族修士隨你同行,高高瘦瘦,可是他的手段?”
胡慕仙道:“狐將軍明見。”
狐將軍駐足不去,凝神看了片刻,竟窺不破鎮壓血氣的手段,心中生出幾分興致,問道:“那人是何出身來歷?”
胡慕仙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說了一遍,醍醐宗棄徒,姓魏名十七,逐出仙城,別有機緣,如今找上他賣個人情,想要索回宗門秘籍。狐將軍聽了不置可否,淡淡道:“你既能找到
這裡來,也有幾分運氣,不過這一條血河血氣充盈,有利妖修突破瓶頸,我勢在必得。看在塗真人的面上,我放你一條生路,爾等遠遠躲開去,須得守口如瓶,不得洩露半字。”
見對方面露為難之色,狐將軍又道:“莫非你做不得那魏十七的主?”
胡慕仙苦笑道:“狐將軍高看小子了……”
狐將軍道:“也是,這等神通,這般手段,不是三言兩語能說退的。也罷,你將他喚來,待我見識一下,究竟是何許樣人物,值不值得打個商量!”
胡慕仙曾聽師祖品評妖修,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妖不去說他,後起之輩中,有三人出類拔萃,如若遇到不可力敵,其一便是雌雄莫辨狐將軍。這番話是說給他那便宜師父李希夷聽的,“不可力敵”四字也是對李希夷而言,不過塗真人年輕時與妖皇有幾分交情,胡慕仙只要沒有腦子裡進水,狐將軍也不會為難他。
他匆匆答允一聲,扭頭趕去找魏十七,狐將軍靜靜立於斷崖邊,望著那一條蜿蜒繞折的血河,陷入了沉思。旁人不知這“浮生之墓”的底細,他卻瞭如指掌,墓主浮生子非是旁人,卻是狐母人父誕下的半妖,身兼人妖二族之長,道行深不可測,卻患上失神之症,發作之時濫殺無辜,肆意侵奪血肉精元,曾闖入妖域,連屠數族,最後被妖族大能擊退,就此不知所蹤。
然而誰都不知曉,浮生子入妖域大開殺戒之前,曾與狐族族長狐九淵密議數載,得其傾力支援,耗費無數天材地寶,在墓穴小界中佈下一座宏大的法陣,暗中謀劃身後事。光陰悠悠,狐九淵耗盡壽元,身死道消,浮生之墓的秘密經歷代狐族族長口口相傳,直到此時才重現於世間。
此番狐將軍奉族長狐三笠之命,入浮生之墓便宜行事,才得聞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