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滎攻下北都龍城,兵敗如山倒,守軍逃的逃,降的降,亂成一鍋粥,大勢已去,聞擒虎跟著丁雙鶴一行棄城而逃,臨走之時,他下令將龍城副留守兼龍城尹唐獻仁放了。唐獻仁滿腹怨氣,家眷還關押在大牢裡受苦,多年搜刮的錢財一毫未剩,他將心一橫,提著官袍主動請降,為叛軍安撫百姓,封存錢糧,省去了趙滎不少手腳。
趙滎治軍極嚴,連砍十餘顆腦袋,高高掛在城頭,制止驕兵悍將進城擄掠,任誰的面子都不給,趙瀛待要上前分說,也被冷冰冰頂了回來。他心中惱火,卻也無話可說,龍城不是他打下來的,當初為激勵士氣,“屠城三日”的許諾,權當放了個屁。
叛軍亂了一陣,在趙滎的鐵腕壓制下,很快消停下來,控制住局勢。龍城亂了一陣,唐獻仁瞪起眼睛咬緊牙關,威壓恐嚇,軟硬兼施,使出吃奶的力氣,一一安撫妥當,交了個投名狀。未免趙鴻途之流挑撥離間,趙滎水都顧不上喝一口,斟酌言辭,遣使急報范陽節度使趙鞠,龍城已克,請大人入城主持大局。
胡慕仙巴巴地留在城裡,找上天龍幫少幫主夏荇,甫一見面,頓時吃了一驚,少幫主滿面皺紋,白髮蒼蒼,儼然成了“老”幫主,當是中了什麼邪法妖術,精氣為人奪去,壽元無多矣。夏荇聽得來人系華山宗上使,不敢怠慢,問明瞭來意,面露為難之色,羊護並不在城中,而是去了百餘里外的登天山,不知何時才會迴轉。
胡慕仙向城中耆老問明登天山方位,趕去拜見魏十七,誰知才剛踏入登天山地界,神魂一陣迷失,不知不覺南轅北轍,掉頭回到龍城腳下,才豁然醒悟。如此三番五次,胡慕仙終於確定塗真人所言“做了手腳”一事確鑿無誤,而魏十七入登天山另有要事,無暇理會他。什麼樣的人物,比仙城華山宗大長老的徒孫更要緊?胡慕仙覺得受了傷害,悻悻然回到龍城,耐著性子等候魏十七,為免誤事,還特地託夏芊通報一聲。
夏芊承他萬里相送的情分,親手
奉茶,殷勤致謝,胡慕仙看了她一眼,嘖嘖稱奇,此女只是一凡夫俗子,得修道人指點,從頭修煉道法,年歲雖大了些,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道途卻並未徹底堵死。看到夏芊,便記起魏十七的另一個美貌徒弟李一禾,心中若有所悟,魏十七之所以逗留人間,是想多收幾個徒弟再去往仙城,醍醐宗再怎麼破落,終歸是左道宗門之一,總不能只有宗主孤家寡人一個,連個使喚人都沒有。
想通了這一節,胡慕仙自以為得計,琢磨著投其所好,為他多找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弟子。
等了數日,魏十七終於迴轉龍城,召他相見。突厥草原一別,前後不過數月光景,再度見到魏十七時,胡慕仙幾乎認不出來,他微一錯愕,隨即恍然大悟,原來魏十七又回覆了“羊護”的身份,是華山派的棄徒,河朔羊氏的倖存者,夏荇的妹夫,夏芊的夫君,不過這些人間的身份,遲早會如焰火消失在夜空,浮生如夢,唯有追逐大道,方有一線長存不滅的可能。
二人把酒言歡,談笑晏晏,酒過三巡切入正題,胡慕仙的來意與軒轅青差相彷彿,華山宗欲扶持儲君梁治平,魏十七置身其間,態度不明,他受塗真人之託,問他一句,究竟想要什麼。塗真人的言下之意,若他要求並不過分,不妨退讓一二,結個善緣,這其中的分寸,胡慕仙再清楚不過,符籙,丹藥,寶材,飛劍,仙姬,都可以商量。
大梁國的供奉不可短缺,這是仙城的底線,魏十七沉思片刻,問道:“龍蛇並起,天下大亂,若仙城不插手,你覺得叛軍能不能入主中原?”
胡慕仙早將自己視作正經修道人,哪裡關心過人間的紛爭,不過此番在揚州聽趙德容談及天下大勢,好歹記了一些,當下依樣照搬道:“梁元昊的三個兒子都不成器,守成之材,又不能齊心協力,大梁國岌岌可危,趁早退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