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路逃生。
人算不如天算,狐將軍乃狐族少主,天狐血脈壓制四臂山嶽主,史大郎一身神力大打折扣,被他輕易碾軋,身軀殘破不全,縮至常人大小,血脈委頓不堪。史玄雒扶住老父,史大郎站立不穩,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慘然道:“完了,沒有退路了!吾兒好自為之,把能拿的都拿去吧!”
史玄雒目視生身之父,眸光一閃,旋即張開雙臂將他抱入懷中,發力一擠,史大郎悶哼一聲,血肉筋骨擠作一團,精元盡數湧入史玄雒體內,殘骸落入親手掘出的深井中,被地氣一撲,化作塵埃。
史玄雒先吞血晶,再得乃父一身精元,氣機急劇攀至巔峰,然而面對魏十七與狐將軍,他依然渺小如螻蟻。是奮起反擊,還是屈膝投降?他冷靜地權衡利弊,絕不因史大郎喪命於此,影響自己的判斷。史玄雒天性涼薄,有冥冥中那一點養育之恩在,他不會主動向其父逼取血晶精元,但史大郎主動給他,他會毫不猶豫收下,為自己多爭取一線生機。
夏荇弒父,鄧去疾弒父,史玄雒亦弒父,夏、鄧
二人或有苦衷,史玄雒尤為絕情。你不願,我不勉強,你甘願,我不推辭,計算得失,謹守底線,冷靜到近乎冷酷,這就是史玄雒的為人,這就是史玄雒的執念!
四臂山嶽主沒有六翅金蟬的脫殼神通,打不過,就只有將性命交付人手,聽其處置。史玄雒自知不敵,弒父後即向狐將軍屈膝投降,願為狐族效力,為乃父贖清罪孽。這是最好的結局,史大郎殞命,史玄雒歸降,省去了一場殊死爭鬥,少欠了魏十七一份人情,狐將軍稍一躊躇,向魏十七道:“道友意下如何?”
魏十七並不把史玄雒放在心上,狐將軍如此在意此人,多半是看重他的戰力,金剛門十妖將之首,放在狐族亦非等閒之輩,何況他還身懷血氣秘術,任打任殺,不死不滅。他略一頷首,以示認可,狐將軍鬆了口氣,凝神從眉心逼出一根“天狐輪迴針”,乃族長狐三笠以尾毫煉成,細若遊絲,微不可察,彈指種入史玄雒心竅內。史玄雒眉心一皺,毫不抵抗,任憑他催動狐族寶物,將己身禁錮,惟其如此,才能令對方放心。
狐將軍制住史玄雒,鄭重取出一隻破舊的御獸袋,竟是狐皮縫製而成,毛色暗淡,神物自晦。他咬破指尖,擠出一點鮮血滴在袋口,放出一道黃光,略作盤旋,將史玄雒收入袋中,直如對待豢養的靈獸一般,毫無體恤之意。那御獸袋亦是狐族寶物,史玄雒落入其中,五感全失,渾渾噩噩,不知時光流馳,外界發生什麼,在重見天日之前,與死去無異。
大功告成,狐將軍心中一鬆,探首看了“定淵針”一眼,笑道:“魏道友遠道而來,不可空手而回,何不取些地氣,留待日後之用?”他這是慷他人之慨,還了魏十七出手的人情,史大郎已死,缺失的地氣只管扣在他頭上,無人會深究。
出手不空回,魏十七也不客氣,舉步行至坑底,“定淵針”乃仙城之主冶煉之物,保不定留下什麼手腳,他也不去動它,只從史大郎所掘深井中取了不少至陰至寒的地氣,隨手收起,算作此行的酬勞。
狐將軍臉色有些僵硬,魏十七所采地氣,遠遠超過史大郎史玄雒父子多年竊取之量,馬芝溝寒意肆虐,洞徹骨髓,越發不可久留,他有苦說不出,只能咬咬牙接下來,心中琢磨著怎樣向族長分說。金南渡垂下眼簾,恭恭敬敬立於一旁,不敢流露絲毫異樣,心中卻暗暗好笑,狐族欠主人一個人情,總得拿些好東西出來,六月債,還得快,缺了這許多地氣,夠他們頭疼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