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將軍雖是狐族少主,卻有難言之隱,不可告人,有苦自知。他天生異秉,雌雄同體,修煉天狐功法突飛猛進,短短百年就突破“三尾境”,不到三百年就修煉出六條狐尾,驚才絕豔,得族長狐三笠垂青,立為少主。然而走得快,不等於走得遠,之後兩百年,狐將軍受阻於瓶頸,不得寸進,而同儕卻漸漸趕了上來,其中尤以狐首丘最為出挑,厚積薄發,率先突破“六尾境”,揚眉吐氣,令他的處境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浮生之墓一戰,狐將軍被生生打落兩境,事後費了許多靈丹妙藥,才勉強補回來,境界不甚穩固,前途渺茫,族人跟紅頂白,不乏流言蜚語,覺得狐三笠早早定下少主,此舉太過草率。單是草率也就罷了,狐將軍也不在意區區“少主”之位,但有數位長老向族長建言,如再過百年,狐將軍猶未能破境,不妨令其入九尾洞婚配,多多誕下後代,為狐族後續綿延盡一點力。
“婚配”云云只是掩人耳目的託詞,九尾洞實則是狐族的配種之地,狐將軍雌雄同體,遇雌為雄,遇雄為雌,一旦投入九尾洞,身不由己,雖不至有性命之虞,恥辱在所難免。大丈夫當橫行天下,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狐將軍哪肯被人壓在身上,婉轉雌伏,他也是病急亂投醫,把腦筋動到了血氣秘術上,緊緊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願放手。
狐將軍心存疑慮,不再深談,轉而說起突厥草原浮生之墓的舊事,說起浮生子的出身來歷,狐族秘聞,雖然他所知也不多,但透露出的些許資訊,已足以解除魏十七心中部分疑惑,缺失的拼圖又完整的一塊。這是過去或未來,深淵血氣法則與三界星力法則之爭的延續,他知道自己站在哪一方,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遠在三界之地的那個自己,究竟在謀劃些什麼?
夜闌珊,二人各懷心事,壇中酒淺,形骸放浪,彼此似乎又親近了一些。狐將軍不勝酒力,眼神迷離,俊俏的臉上略帶嫵媚之色,喃喃自語道:“妖皇嚴令,族內
不敢怠慢,隔三差五,對核心弟子查得極緊,一旦沾染血氣,卻是瞞不過去……”
魏十七漫不經心道:“當真要遮掩卻也不難,只須將血氣收斂於心竅深處,層層禁鎖,一點小手段而已。”
狐將軍以手支頤,眼波流轉,吹氣如蘭,忍不住道:“竟有這等手段?還望道友不吝賜教……”
魏十七道:“法不傳六耳!”探出食指,在他眉心輕輕一點,觸手溫暖滑膩,一點即收。狐將軍耳畔轟然巨響,如黃鐘大呂,響徹肺腑,他臉色忽喜忽怒,變幻莫測,良久才收攏神識,細細思忖一番,不覺怦然心動。若按魏十七所傳之法,可將血氣密密收藏,只在必要之時解脫禁鎖,瞬息爆發,猶如開閘洩洪,平添三分威力。這坐實了狐將軍心中猜測,魏十七果然是逃脫在外的“血氣種子”,難怪浮生子對他如此忌憚,事後絕口不提。
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狐將軍心思周密,不再借酒醉試探,正色問起箇中弊端。魏十七也不瞞他,將血氣禁鎖於心竅內,神念受其侵蝕,晝夜不息,須及時吞噬足量血氣,方可保有清醒,否則的話,就淪為行屍走肉。這是一條不歸路,只有勇猛精進,一往無前,早一日成就血氣始祖,才能將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
狐將軍不覺啞然失笑,笑容中透出三分悽慘,即便淪為行屍走肉,也比進九尾洞任人配種強,與其忍受屈辱,不如孤注一擲,攪個地覆天翻!魏十七見他下定決心,摸出一隻瓷瓶放在他面前,道:“這裡有數顆血丹,乃是大妖一身血氣凝化,你若決意修煉血氣秘術,就拿了去。”
狐將軍目光落在瓷瓶之上,瓶體素白,繪了斜斜一枝桃花,幾行細字,“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狐將軍悚然心驚,萬念俱去,伸手拿起瓷瓶,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