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千烹心中百轉千回,如食腐肉,如遭蟻噬,他一意扶持狐首丘,打壓狐將軍,卻不了前者被狐三笠斥為“叛徒”,永世不得翻身,後者卻一飛沖天,雖然才入“九尾境”,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老族長親定的“少主”,前途不可限量。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他按捺下胸中怒火,板著臉默默無語。
狐眠月見氣氛有些尷尬,打圓場道:“狐將軍破境歸來,乃大喜之事,合當慶賀一二。”他正待命人安排酒宴,卻聽狐將軍幽幽道:“狐族正當風雨飄搖,飲宴暫且不必,先定了名分,打發了狼族雀族的挑釁,再慶賀也不遲。”狐眠月聞言心中一凜,狐將軍此言看似知大局,實則咄咄逼人,問題不在“打發了狼族雀族的挑釁”,而在前半句,他要名分,什麼名分?
狐履江素來與狐眠月交好,見氣氛有些尷尬,咳嗽一聲插嘴道:“狐族正當風雨飄搖,不知狐將軍有何打算?”這是狐將軍的原話,他將“風雨飄搖”四字咬得極重,提醒對方顧全大局,共渡難關。
狐將軍笑笑道:“願向族長討教一二。”
狐眠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將軍才入“九尾境”,無意安安穩穩當個長老,而是要奪他屁股下的族長大位,何等自大,何等猖狂!狐千烹、狐尋涯、狐履江三位長老如被雷劈,神情有些恍惚,立於遠處的族人盡皆目瞪口呆,沒想到外敵未至,狐族先生內亂。
狐履江最先清醒過來,心神大亂,道:“你是說……絕鬥?”
狐將軍斬釘截鐵道:“絕鬥。”
狐族只有一種絕鬥,那就是爭奪族長之位,挑釁者一旦落敗,死無葬身之地。但這是天狐老祖定下的規矩,留給後輩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在他看來,狐族的興衰維繫於驚才絕豔、野心勃勃之人,老人執拿權柄,固步自封,只會把狐族變成一潭死水。
狐尋涯打了個寒顫,以怪異的眼神注視著狐將軍,皺著眉頭打了個手勢,命遠處守候的族人速速退下,彼輩面面相覷,雖有些不情願,終究不敢跟長老對著幹,紛紛退回駐地,支稜起耳朵打聽動靜。
狐眠月心中翻江倒海,他萬萬沒想到,狐將軍竟如此桀驁不馴,不顧大局,在狐族最危急的時刻悍然發難,怒火頓時直衝腦門,但他並沒有當場發作,雌雄難辨狐將軍,老族長看中之人,豈會尋常,若不是出了意外,族長之位萬萬輪不到自己。他胸口起伏,長長吐出一道濁氣,手指拈住輪迴母針,忽覺此寶生出一絲抗拒之意,似不願與狐將軍硬拼,心中一動,轉而道:“老祖定下的規矩,不容打破,眼下狼族長老郎千秋、雀族長老燕度廬雙雙欺上門來,將此二人斬了,族長之位由你擔當,如何?”
這是兩全其美之策,郎、燕二位長老神通廣大,狐眠月自覺不敵,與其受外人凌辱,不如趁此機會將狐將軍推出去,無論勝負,局勢都不可能更糟。狐千烹暗暗點頭,狐將軍若答允下來,說明他當真有意當這個族長,否則的話只是來生事攪局,無須“絕鬥”,合力將他驅逐了即可,免得白白折損戰力,趁了外敵的心。
狐將軍知曉其中的利害,略加思索,森然道:“諸位長老如不反對,我等一起立下道誓。”
即便他不提,狐眠月也會有此動議,斬殺郎千秋、燕度廬何等艱險,若狐將軍能做到,他心甘情願讓出族長之位,輔佐他掌控狐族。他將目光一一投向三位長老,形勢迫人,火燒眉毛,狐千烹等也顧不了這許多,旋即立下道誓,願以郎、燕二長老的頭顱為墊腳石,奉狐將軍為族長。
狐將軍正中下懷,輪迴母針神出鬼沒,傷人於無形,與狐眠月絕鬥,難保不被他看出破綻,他又不便痛下殺手,以免失了人心,至於郎千秋與燕度廬,反正是一雙死人,即便露了形跡也無妨,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一場危機暫且押後,狐族平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