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培藥費了一番手腳打殺郎未濟,沉著一張臉,似有些不悅,蹲下身分割屍身,三下五除二收拾妥當,匆匆離去。符離嚥了口唾沫,躡手躡腳尾隨上前,更是提起了十二分小心,拿定了主意,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保命第一要緊,哪怕得罪史玄雒也不能硬撐。
得罪史玄雒猶有一線生機,軒轅派的宋培藥邪門得緊,落在他手上必死無疑。
史玄雒落後符離百餘丈,慢吞吞來到郎未濟斃命之地,屍骸被割得七零八落,看不出囫圇形狀,他彎下腰細細察看,不時挑開屍塊,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才直起身來,雙眉微皺,喃喃自語道:“那姓宋的人修,好生古怪……難不成……”
符離已去得極遠,他嗅了嗅風中的氣息,潑開雙腿追將上去,行動之際已多了幾分小心,顯然收起了輕視之心,宋培藥畢竟是人身修道,或許失之遲鈍笨拙,但神通法寶絕不可小覷,郎未濟前車之鑑未遠,他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況且這等厲害的人物,仙城諸派亦不多見,斷不能容他成長起來,趁他未成氣候之前,先行打殺了,才能一勞永逸!
史玄雒畢竟是金剛門主史大郎之子,耳濡目染,時刻打壓人修的念頭已融入血脈,人族人丁繁衍,修道種子層出不窮,每一代都有驚才絕豔的人物,防患於未然,及早清除幼苗才是上上策,這一招百試不爽,深入人心,妖族上下都奉行不違。
宋培藥一無所察,看看天色漸暗,當下尋了個避風的所在,生火取暖,略事歇息。他出身仙城軒轅派,在孃胎裡受了暗傷,打小身子虛弱,多病多災,幸在師門小心調理,才與常人無異。但修道之人,“與常人無異”遠遠不夠,肉身是渡世的寶筏,最為要緊不過,宋培藥不知服過多少強身的靈藥,試過多少煉體的法門,都沒什麼效果,隨著道行一日日深厚,孱弱的身體卻拖累了他,令他受制於瓶頸,裹足不前。
也是機緣巧合,宋培藥偶然聽法相宗的修士說起,彌羅宗主魏十七在馬芝溝招攬妖物,傳下血氣正法,藉機挑動妖族內鬥,龍芻山自顧不暇,妖族陣線一退再退,已沒有最初的咄咄逼人之勢。宋培藥聽到“血氣正法”四字,不禁為之怦然心動,他向師尊請教血氣秘術能否助他克服先天不足,軒轅青給予肯定的答覆,但提醒他其中的兇險不容忽視,如何權衡抉擇,務必慎之又慎。
軒轅派傳法,講求“順天性,得自在”,沒有門戶之見,也無正邪之別,器物法訣,皆可為我所用,宋培藥既然問起“血氣秘術”,那便是與此法有緣,軒轅青自然盡心盡力指點,只是他對此也所知無多,只能言明利弊,指點徒弟去往外域尋求機緣。
宋培藥思忖再三,決意一試,他以歷練為由來到外域,原本打算赴馬芝溝求見魏十七,卻被風雪所阻,迷了路途,正徘徊之際,偶遇妖物偷襲,惡鬥三天三夜才將其拿下。那妖物真身是一頭成精的碩鼠,既無法寶,也無神通可言,唯一值得稱道的是妖身渾然如一,牢不可破,連“哭喪棒”都奈何不了,宋培藥不得已只能祭出“幽冥鍾”,出盡手段,動用到第五層的三頭鬼物,合力才將鼠妖拿下。
好奇之下宋培藥施展搜魂術,這才得知那鼠妖本是附從狐族的下層妖物,修煉過一些粗淺的血氣秘術,千里迢迢趕到馬芝溝,得彌羅宗主傳下血氣正法,又先後吞下兩顆“血丹”,孜孜不倦煉體有成,才一路走到了今天。宋培藥聞言怦然心動,有現成的血氣在,機不可失,他嘗試著依法略一修持,頓時喜出望外,原來“血氣正法”竟與這具孱弱的肉身無比契合,搬運血氣七個晝夜,便略有小成,自覺脫胎換骨,恍如換了個人一般。
彌羅宗主正在馬芝溝深處閉關,須得三載之後再度開講,對修道人而言,千日光陰只在倏忽間,宋培藥決意一面修煉“血氣正法”,一面耐心等候魏十七出關,屆時再向他誠心討教,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