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鋪天蓋地,滂沱而至,接連下了一夜,猶未停歇。。及至第二天中午,卞慈等不下去了,為掩人耳目,向掌櫃借了蓑衣和斗笠,冒雨離去。天如此之冷,雨如此之猛,一大一小嬌滴滴兩個小姑娘,掌櫃於心不忍,勸了幾句,見她們去意堅決,甚為遺憾,特意尋了兩把結實的油布傘相贈,卞慈連連道謝,結賬時多付了一些銀兩。
三人踏出客棧,走出數步,暴雨劈面打來,白茫茫一片,街頭巷尾全無人影,家家‘門’戶緊閉,天地間只剩下風聲雨聲,不絕於耳。
卞慈右手捏了個法訣,輕輕推出,隔開風雨,左袖一拂,丟擲如意飛舟,念動咒語,載著三人斜斜飛起,頃刻間消失在天際。
出了鎮子,是曠野和丘陵,飛舟投東而去,卞慈睜大了眼睛辨認方位,心下有些忐忑,風雨實在太過猛烈,分不清南北西東,只能憑著感覺一直向前,也不知是對是錯。卞雅靠在魏十七身邊,小手揪住他的衣襟,不言不語,偶爾抬起頭看看他的臉,‘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
魏十七‘摸’‘摸’她的頭,心道,真乖!
飛了半個時辰,卞慈嘆了口氣,道:“不成,還是等雨小一些,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保不定南轅北轍,越走越偏!”
魏十七道:“話是這麼說,不過這雨,恐怕是不會小了……”
“呃?”卞慈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時也無暇細想,她‘操’縱飛舟逡巡片刻,看準一處落腳點,小心翼翼降下。
暴雨之中,一根粗壯的藤條破土而出,攔腰砸在飛舟之上。這一擊突如其來,勢大力沉,連魏十七都為風雨所蔽,沒能反應過來,飛舟如斷了線的鷂子,翻滾著砸落在地,滑出數十丈遠。
魏十七一手摟住卞雅,一手摟住卞慈,雙足一蹬,縱身躍起,噔噔噔衝出十來步,站穩身形。
又一根藤條從地下躥出,狠狠砸在他背上,“噗”一聲響,如中敗絮,魏十七踉蹌著踏出半步,衣衫盡碎,卻毫髮無損。
卞慈緊緊貼在魏十七‘胸’口,忍不住大聲問道:“是什麼……妖物?”
一抹熟悉的腥臭掠過鼻端,魏十七哼道:“食屍藤妖,至少是……妖帥級別。”
妖帥靈智大開,與修士無異,藤妖見對手修成法體,不畏‘肉’搏,也不急於進攻,從土下緩緩冒出,現出身形,通體黝黑,四肢眉眼俱全,遙遙望去與常人無異。
魏十七將卞慈卞雅放下,護在身後,藤妖猛地一揮手,無數青芒憑空浮現,乙木之氣凝化為木刺,夾雜在風雨中,劈頭蓋臉朝魏十七‘射’去。
食屍藤妖乃是藤木成‘精’,慣於依靠強悍的身軀揮動藤條‘肉’搏,但晉升為妖梭,無需傳授,自然便能習得幾‘門’天賦神通,以木系法術居多,這一手“木刺術”威力不大,旨在試探對方的弱點,隨機應變
。
魏十七不知卞慈的底細,擔心她護不住卞雅,當下伸手擋住眼鼻,不避不讓,木刺如驟雨打新荷,接連不斷刺中軀體,卻破不開“金剛”法體,只把衣袍盡數撕爛,肌膚上連白點都沒留下分毫。
藤妖五指一掐,木刺忽然憑空消失,又出現在他身後,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卞慈不等魏十七相護,手忙腳‘亂’祭起五方天羅罩,霞光纏繞,如煙如霧,木刺被霞光一卷,化作乙木之氣,消散於無形。
她雖得潘乘年悉心指點,有數件異寶護身,畢竟不曾真刀真槍演練過,幸賴魏十七擋過藤妖的第一‘波’攻擊,這才回過神來,出手自救。
魏十七心中一寬,將破碎不堪的衣衫盡數扯下,‘精’赤上身,活動著筋骨,大步上前去,似‘欲’與對手傾力相搏,藤妖也‘激’起好勝心,雙手握拳捶打著‘胸’膛,嗬嗬吼叫著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