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熟,也很長,昏天黑地,叫都叫不醒。 。 累到什麼程度,才會睡得如此之沉?卞慈沒有去吵醒他,抱膝坐在一旁,靜靜地看雨,卞雅睡足了,也不聲不響,目不轉睛看了他一陣,躡手躡腳爬到姐姐身旁,學著她的樣抱膝而坐,眼珠骨碌碌直轉。
消停了一會兒,她把嘴湊到卞慈耳邊,壓低聲音問道:“姐姐,他要睡到什麼時候?”
卞慈怔怔望著她,鼻子一陣陣發酸,強自鎮定,笑道:“不知道,讓他睡吧。”
“哦。”卞雅點點頭,靠在姐姐肩頭,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這一瞬間,卞慈覺得過去付出的一切,都沒有枉費
。
暴雨如注,終日未歇,卞慈取出乾糧分與妹子,雙手攏成碗狀,湊了些雨水解渴。
喝了幾口,覺得不大對勁,似乎有什麼‘陰’影覆蓋在頭頂,卞慈抬頭瞥了一眼,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跟前,雨水順著他的衣衫淌下,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開,涓滴不溼。
卞慈打了個寒顫,水從掌間灑落,順著下頜淋溼了前襟,她顧不得擦拭,急忙起身見過來人,叫了聲“楚師叔”。
卞雅縮在姐姐背後,探出頭看看楚天佑,又回頭看看魏十七,咬著拇指,模樣甚是可愛。
不知何時,魏十七已然醒來,默默注視著楚天佑,彷彿初識,又彷彿久別重逢。
他是個罕見的美男子,身高‘腿’長,在文質與野‘性’、俊朗與粗獷、青‘春’與成熟之間達成某種巧妙的平衡,讓人見而忘倦。
都說靈寶擇主,‘性’情相投,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美男子,竟然掌控二十四顆定海珠,決‘蕩’,殺伐慘烈。
楚天佑朝他招招手,自顧自轉身行入雨中。
魏十七起身整了整衣袍,其實也沒什麼好整的,拍拍塵土,緊緊腰帶,僅此而已。卞慈頗有憂‘色’,魏十七‘摸’‘摸’她的臉,道:“沒事,在這等著。”舉步趕了上去。
卞慈紅著臉,摟住妹子,神情有些恍惚。
楚天佑渾身上下滴水不沾,魏十七淋成落湯‘雞’,二人一先一後行在雨中,無移時工夫,來到一棵參天大樹下。
魏十七躬身見禮,口稱“前輩”,楚天佑拍著溼漉漉的樹幹,若有所思,道:“魏十七,老鴉嶺枯藤溝獵戶出身,自幼失怙,得齊雲鶴引薦,拜入仙都‘門’下,師從奚鵠子首徒荀冶,凝結道胎後,晉升內‘門’,由衛蓉娘代為授藝。修習雲牙宗‘嘯月功’,煉體有成,善使一條鐵‘棒’,御藏雪劍。赤霞谷一戰,得吾紫陽之徒阮靜指點,藏於山腹中,逃過一劫,後拜入崑崙御劍宗,師從嶽朔。於歲末賭局脫穎而出,得掌‘門’吾紫陽看重,修煉天狐地藏功,煉成本命飛劍,誅殺鉤鐮宗長老魯平,強奪五‘色’神光鐮,‘金剛’法體大成,轉而祭煉山河元氣鎖,小有‘波’折,不久前‘陰’鎖通靈,功告圓滿。”
魏十七苦笑道:“是,前輩所言不差。”
“吾紫陽對你寄予厚望,極北高空的那道裂縫,你去看過嗎?”
“小子修為低下,無緣一見。”
“我去看過,親眼,連通此界和上界,癸水之氣如洪流,夾雜著時光之力,勢不可擋。”楚天佑望著北方的天空,似乎在回味那驚心動魄的一刻,罡風獵獵,青冥劍顫,他距離上界是那麼近,又那麼遠,“天地雖大,能飛往極北高空,親眼見識這個秘密的,寥寥無幾。吾紫陽算一個,潘師兄算一個,剩下的,只有我了。”
“是。”
楚天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許靈官沒傷到你吧?”
“那個,僥倖全身而退。”
楚天佑笑了起來,“嘿嘿,全身而退,不止於此吧!我且問你,許靈官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