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計議定當,管虢公也不問他下一步意欲何為,徑直告辭而去,簡大聾以為他急於剿殺魔獸,奪取血氣療傷,也不挽留,親自送他出得防線,與古之豁會合。
七十二蓮花峰深處,動盪不安的偉力業已平息,一場激鬥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彤雲恢復了平靜,層層疊疊壓在峰頂,密雲不雨,醞釀著未知的變數。簡大聾仰頭看了良久,長嘆一聲,意興闌珊,拂袖迴轉洞府。
姬勝男迎上前來,面色已恢復了平靜,在她心目中,管虢公神神秘秘不可信,但他終究是南疆之人,草窠和郎祭鉤插手本命血氣爭奪,看似駭人聽聞,細細推究卻合情合理,當非虛言,至於他圖謀南明山魔獸的血氣,些許小事,有益無害,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只是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呢?姬勝男有些拿不定主意。
同樣拿不定主意的還有簡大聾。為了南方本命血氣,他已經押上了全部身家,積重難返,像管虢公這般說走就走,只怕從此南疆沒有他立足之地了。無論陳聃還是契染成為南方之主,他還能低下頭厚著臉皮去/舔/他們的腳嗎?
簡大聾揹負雙手踱了幾圈,忽然問道:“你怎麼看?”
姬勝男遲疑良久,低聲道:“切勿貿然行事,靜觀其變為宜。”
“暫時也只能如此了……”雖然不甘心,但這口氣,也只能先憋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簡大聾不是第一天出來混,這點氣量總還是有的,只是他忽然覺得口乾舌燥,想痛飲烈酒,暫時忘卻眼前的煩惱。
七十二蓮花峰外,古之豁攙扶管虢公,匆匆避入草木深處,他心中思緒如潮,卻什麼都沒多問。雙目毀壞,實力大損,是最容易起疑心的時刻,他謹言慎行,不願惹大人動怒乃至生疑。令古之豁意外的是,管虢公胸有成竹,穩如山海,命他召集麾下兵將,輾轉繞過七十二蓮花峰,深入南明山西,打探一干魔獸的行蹤,如非必要,不可輕舉妄動。
大人究竟意欲何為?古之豁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問了一句。管虢公也不瞞他,略略說了幾句蓮花峰中所見所聞,這南方本命血氣是爭不得了,當今之計,唯有取道南明山,一路剿殺落單的魔獸,奪取血氣療傷,遠遠離開這是非紛爭之地。
取道南明山,一路向西迂迴?為何不折回濱海之地?那突如其來的韓十八,當真比南明山的魔獸更棘手?種種疑惑纏繞在心頭,古之豁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大人似乎另有打算,他在下一盤前所未有的險棋,連他都不便十分明說。
到他該知道時,自然見分曉,古之豁這樣安慰自己,不折不扣執行管虢公的意圖,撒出巡哨探路,同時麾下大軍分作數十道細流,翻山越嶺,有條不紊向西湧去。奉命嚴防死守七十二蓮花峰的兵將早得了簡大聾關照,視若不見,放任彼輩在眼皮子底下奔流而過,除了奔跑喘息聲外,別無異響,他們暗暗乍舌,濱海精銳之師軍紀森嚴,果然不同凡響,幸虧只是過路,當真衝突廝殺,區區數道防線,只怕撐不過一時半刻。
急行軍一日一夜,七十二蓮花峰已拋在身後,古之豁收攏大軍,就地歇息,不起火,飲山澗冷水,取乾肉撕咬充飢。巡哨往來馳走,訊息匯至中軍,古之豁展開一張獸皮,以指尖點劃,大致勾勒出群山輪廓,魔獸出沒的蹤跡,一一標註於上。
初來乍到,單槍匹馬,撒出的巡哨雖然精銳,也只能打探到一些尋常魔獸的行蹤,蝦兵蟹將,小貓小狗,真正強橫的大傢伙,非他們所能觸及。
夜深人靜,彤雲遮住明月,四下裡暗影綽綽,鼾聲此起彼伏。到得中夜時分,一陣怪風捲過山林,葉落枝折,嘩啦啦亂響,夾雜著淡淡腥臊之氣,百餘息後,一頭虎身人首的魔獸竄將出來,落足無聲,眸中綠芒閃動,打量著遠處抱團酣睡的兵卒,側耳傾聽。
聽了許久,不見有人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