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動/遷只是區區小事,實際經手操辦的是段文煥和曹近仁,陳素真只在歐陽泉入城時露了下面,寒暄幾句,成厚和陸葳遙遙把控,一切進行得十分順利。. 從第三日起,入遷東溟城的人丁達到了高峰,扶老攜幼,拖兒帶女,從早到晚源源不斷,段文煥來者不拒,只管往城裡扒拉人,厚厚的賬簿寫完一本又一本,依舊坐得筆直,毫無倦怠。
在仙雲峰枯守了十多年,看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讓他想通很多事情。他資質有限,再怎樣努力,也不可能突破自身的極限,旁支畢竟是旁支,底蘊有限,這麼多年來,也只出了一個荀冶。但重要的並非是修為,而是能不能在適合的時間,抱住一條粗大腿。同在仙都衛師門下,陳素真就是脫穎而出的幸運者,這份幸運,來源於她在某人“寒微”時結下的善緣。
當年他瞧不上眼的那人,一鳴驚人,青雲直上,將崑崙踩在腳下,人生的際遇,竟會如此離奇!早知現在,又何必——
向現實低頭並不可怕,人總要試著學會長大,想通了就好,段文煥厚起臉皮,來到東溟城,央求衛師垂憐,衛蓉娘有意把他留在赤星功德殿,向荀冶荀師兄提起,向魏十七討個人情,荀冶尋思片刻,沒有直接反對,只是說了句,魏十七出身仙都,當年的那點情分,用掉一點就少一點,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於是衛蓉娘把段文煥託付給另一個徒弟陳素真,到赤星城跟一幫子低賤的凡人打交道。
在赤星城的那些年,段文煥不卑不亢,沒有表現絲毫不耐,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不畏難,也不冒進,他的一舉一動落在陳素真眼裡,她暗中照應,讓他逐步取代曹近仁的位置,成為赤星城的第二號人物。至於曹近仁,早有人看中了他,待到東溟城遷往洛陽,這位仙都的外門弟子將轉投成厚麾下,成為他的左臂右膀。
在東溟城,修為從來不是最要緊的,就連褚戈也認同這一點,如果曹近仁有意另謀高就,櫃坊六部的執事隨他選,就算是掌櫃一職,也可以商量。
真正關係重大的“落籍”一事,進展得也同樣順利,一方面,作為眼下的既得利益者和未來的掌權者之一,褚戈、陸葳、邱天、古齊雲力排眾議,率先落籍,另一方面,有魏十七親自坐鎮,小魚小蝦掀不起什麼浪頭,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其中成厚統籌幄,出了大力。
天昏地暗不計時,十日光陰,飛馳而過,這一日,魏十七在諸多翹首觀望的修士面前,將東溟城收入瀑流劍中,招呼一聲,與阮靜、褚戈踏上如意飛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邊。眾修士一鬨而散,各展神通,投洛陽而去,虎子溝人去樓空,只剩下半城的凡夫俗子,戀棧不去,留在了崑崙山中。他們卻是沒想過,少了東溟城,赤星城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阮靜站在舟首,專心致志地操縱著飛舟,心無旁騖,如意飛舟遁速極快,閃了數閃,便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
魏十七這一次歸來,雷厲風行,獨斷專行,又走得如此之急,與他一貫的處事截然不同,褚戈猜出了幾分端倪,此刻沒有閒雜外人,徑直問道:“師弟,下一次星隕,莫非正在虎子溝?”
魏十七笑了起來,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得這麼準。不過,心血來潮倒是真的,中原之地已承受了兩度星隕,殘破不堪,下一次,只怕不在東海,就在西域。”
褚戈心中一沉,魏十七曾建議崑崙嫡系和旁支一併遷至東溟城,樸天衛沒有答應,魏十七也沒有強求,旁支也就罷了,若是流石峰當真毀於天災,樸天衛當如何自處?崑崙派又當如何自處?他關心則亂,忍不住道:“有幾分把握?”
魏十七道:“老天爺的事,能有什麼把握?只能說,星隕再次降落在洛陽一帶的可能性,倒是小得微乎其微。”
褚戈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