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花圃邊的石圍。
三線城市出身,剛參加工作,異鄉謀生,喜歡了不該喜歡的男人,一個無家可歸的孤身女孩子,她僅此而已。
說出去,人家不會可憐她的。
人家還要諷刺她,罵她。
何至璽。
老何。
她又開始想他。
其實,有點感謝他的。
大二在白雲山,她爸爸住院,她情緒低迷,他們坐石階,他雖內情不知,露小酒窩,撞撞她肩:&ldo;開心點。&rdo;
堵車,他無聊趴方向盤,露顆酒窩望她笑,說:&ldo;你終於有點以前的樣子了。&rdo;
他稱心如意,說:&ldo;好久沒聽到你叫我老何。&rdo;
他好聲好氣:&ldo;就該多笑,你笑起來好看。&rdo;
他讓她來澳門,那晚他們喝葡國水果酒,他說:&ldo;認識我,你就是幸運的。&rdo;
說是她陪他到海邊跑步,她懂,他想讓她積極點,他常命令她:&ldo;跑起來。&rdo;
記得當禮儀小姐那天,他點了她,結果他們在酒店房間打了一夜遊戲。他遊戲名叫廣濠小璽子,她叫廣暨三水妹。第二天一早,他送她回學校,唯一那次,他只送她到校外,說:&ldo;你昨天沒住宿舍,這個時間送你回來,其他人在看到,對你影響不好。自己走進去吧。&rdo;
她聽完,覺得他應該挺會照顧女孩子的那種。不過嘛,她也算見了世面,這年頭當嫖/客的都當得推陳出新啊,對他不以為然。
那半年多,她當時小姑娘家家,他這樣照顧著她。
他們彼此磊落,沒越過朋友的線,隨之做朋友做得高調也是無意的。有些人別有用心,就
詆毀她謾罵她。
他在廣州體館打籃球,他有時帶她去看。他們打完比賽,人散光了,他會和她玩下籃球。
記得初學投籃,她連續投不中,他在旁邊看著,大約看出她還是扔不進去球的,他挺會哄女孩子開心,一把抱起她的雙腿,直抱到籃筐下,讓她灌了籃。那半年多,他們幾乎沒什麼肢體接觸,也就這類有意無意的三兩次吧。
那半年多點點滴滴,這一年多點點滴滴,就喜歡上了。
她沒多好,他也沒多好。
一對俗男俗女。
軍樂曲終,這時放起了《七子之歌之澳門》,孩子們的歌聲響起。
你可知acau
不是我真心
我離開你太久了
母親
但是他們掠去的是我的肉體
你依然保管我內心的靈魂
三百年來
夢寐不忘的生母啊
請叫兒的乳名
叫我一聲澳門
愛國詩人聞一多先生百年前填詞,孩子們童稚深情地唱出來,這首澳門回歸歌曲,居然,居然聽得人落淚。
還潸然淚下的。
吳淼獨坐花圃,不好意思般擦著臉。
為什麼啊?
為什麼,
你可知acau。
不是我真心。
大約,那種童稚而深情吧。
☆、23(修)
何至璽開車尋吳淼,他以為她會買雞蛋,沿街的商超便利店,他一個個下車進去,一個個出來再回車上,尋了個遍。
他開得很慢,在車上探頭探腦看,車子這就開過了葡京。
他尋得很細,自然而然開進公園。
公園也不大,走出幾十米,他就望見了她,她坐在花圃邊抹眼睛。他緩緩捱上近處的綠植,將車子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