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唐,你真的來了?唐,你怎麼啦?」她問。
「我想你。」我說。我額上冒著汗,「我想你。」
她詫異。但是她明白,我們默默的拉著手。
眾模特兒過來取笑,擠眉弄眼,打聽吃喜酒的日子。我挽起珍珠的化妝箱,把她拉出人群。
在車上,她問我:「這幾天你乖不乖?」
「一點也不乖,盡在想別的女人。」我溫和的說。
「唐,生命太短。」她的頭靠在我肩膀上,「能夠愛就要愛,不能夠愛不要辜負別人的愛。」
愛是一個禮盒包,若不能接受,應該原璧奉還。若果可以接受,應該好好儲存,為何我要活到第三十六年,才發現這個真理?
「我愛你,珍珠。」我說。
「我相信你,唐,我很幸運,我在你心智成熟的時候遇見了你,」她笑,「現在你經得起誘惑了。」
不不,珍珠,不是誘惑,是良知。是良知,珍珠。心之色她背著我坐。
穿的衣服沒有什麼特別,閃光的釘亮片晚服,人各一件,沒有什麼了不起。髮型也普通,垂至肩膀的直發,連髮夾也沒有。
直至有人叫她:「吉永,吉永。」
她轉過頭來。她並沒有連肩膀一起轉動,只是緩緩的把面孔作四十五度角的傾斜轉過來——
嘩,看到她的五官,我便屏息。
天底下原來真有美女這回事。
我一向不喜白面板,偏偏她的肌膚勝雪,一雙眼睛黑瞳瞳,似冒出靈精,長睫,濃眉,鼻子很小很挺,嘴唇是腫腫的,象徵感情豐富。
不過她的神色是冷漠的,一副不起勁,叫她的人趨向前去同她說話,她亦沒有什麼表情。
我拉住同學會主席問:「吉永是誰?」
「陳吉永?」主席反問:「你住在亞拉斯加?連陳吉永都不知道?陳吉永就是陳吉永。」
「願聞其詳。」
主席笑說:「這就是在外國一住十五年的結局,明天看報紙吧,明天她的攝影展覽開始。」
我問:「她是攝影師?」
「不是,是那麼簡單就不是陳吉永了。」主席拍拍我肩膀走開。
我頓時心癢難搔。
這時候吉永站起來,我看清楚她一身裝扮,絲織的短窄裙,黑色魚網襪,掠皮高跟鞋,都不是我喜歡的打扮,但在她身上,看上去就覺得華貴熨貼。衣服要配合場地,這是種禮貌。
我最喜歡女人穿男朋友的大毛衣,與貼身牛仔褲,俏皮中帶性感,挑逗中又不失天真純樸,那才真的有味道。濃妝的女人一向給我恐怖的感覺。
但是此刻的吉永正是蓄意打扮過的,又該怎麼說呢。
我拉住同學甲,「幫我介紹一下,我想認識陳吉永。」
同學乙詫異,「你不認識她,快來。」
[吉永!」
吉永抬起眼睛,向我一掃描,我頓時懾住。
「這是林秋裡。」他們介紹,「林是六八年的,是你的學長,吉永。」
她向我點點頭,並沒有太在意。
[吉永,這麼快走了?」
她歉意的說:「我有點累,先走一刻。」
「有沒有人送你?」
「我自己有車子。」
她竟沒有再向我看一眼,便揚起衣袂走了。
我目送她的背影。
拉住舊時的同學,「來,告訴我,關于吉永的故事。」
「背後說人?」他們笑。
「誰背後不說人?別假撇清了。」我推他們一下。
「吉永是藝術家。攝影繪畫音樂無一不精。」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