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是?我也怕,想了很久才買的票,又想了很久,才拿出來。我沒有出音樂會已有多年,老實說,我也根本不知會是否精彩。」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他也笑。
「算了,」他嘲弄說:「就當我沒想過。」
「不不,」我按住他要撕票子的手:「不要浪費,給我來送人。」
他只好把票子給我。
那日回家途中,我思想良久良久。
下雨了,我拉緊雨衣,站在海畔把過去的日子又在從頭想一遍。
我不相信自己可以站那麼久,我痴痴的立到天黑,發覺腳酸,抬頭一望,已是滿城燈火。
頭髮和衣服已濕透。
回到家,傭人嚇一跳。
我很疲倦,沐浴後吹乾頭髮便睡了。
第二天睡得很晚。
推開窗戶,園子裡一派「花落知多少」的景象。
退休那麼久,什麼都生疏了。
天天十二點鐘才起來,也不做什麼,對於清閒的生活也不覺是一種福氣,更不認為是享受。
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如此豪華,時常旅遊,沒有工作檯,活脫脫是個富貴閒人。
很腐敗和一種生活,如等死一般,我原本應有很多事可做。便不知怎的,一概提不起勁來。
如今,如今我要改過自新,我都不知打什麼地方開始。
我在家蘑菇,又想了很久,才決定回飯店去。
老莫撲克撲克我,嚇一跳,「你怎麼了,少奶奶,憔悴不堪。」
「沒睡好。」我說。
那日茹在七點鐘到達。
我猶疑一刻,過去與他說話。
他很安慰的樣子:「我以為你不肯再同我說話了。」
我半晌不出聲。
他很緊張地等我開口。
我說:「聽說今晚這個音樂會很好聽。」
他張大眼睛,揚起一道眉。
我把票子擱在桌子上,「我有兩張票子。」
他呆住了,半晌才會過意來。
他搶著說:「我喜歡音樂會,我們馬上去。」
「剛巧來得及。」
「是的,來,走吧。」
老莫張大咀,看著我們匆匆出門。
我松馳下來。
茹的感覺也一樣。
我們什麼也沒有說。
在這時刻,一切的話都是多餘的了。離婚前後真的決定離婚,是一個月前。
「真是中了婦解的毒。」姐姐說。「彷彿女人不離一次婚,就不似個女人似的,還有一些好事之徒,把離婚婦人宣染得好不美麗,似一種時髦新裝,於是你相信了。」
其實也不是這樣,但景伯近日來在見別的女人,這件事我怎麼忍下去。
「總可以達成和解協議,動不動離婚,你以為離婚後真的條條大路通羅馬?」
我說:「如今幾個出鋒頭的女人,都是離過婚的。」
「出鋒頭,抑或是出風疹塊?」姐姐一張咀很厲害,「一個個還不是六國販駱駝似的,瞎七搭的推銷自己,皮都打摺了,還穿粉紅色迷你紹,到處急急忙忙亂晃,跟一些二流子姘在一起,你真以為她們風流?她們的苦水不見得噴得到你身上,你這個人好不幼稚,人給個棒錘,你就以為是針,你幾時見過幸福怏樂的女人到處拼老命爭那一點點光的,做得再努力也不過是她們那個樣子,何況你根本不是那塊料子。」
「一離了婚,我再也不想男女的事。」
「趕明見你還做姑子去呢。」
「我們有代溝,」我說:「不用多說了。」
「鬼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