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生活會遭遇不同的變故,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困境。母親跟自己至親的女兒之間,看得見都未必幫得著,更別談那些看不見的。
喬忍總是夢見喬頌,然後就再也睡不著;有時也會夢見十七歲那年的程惜,心裡一陣一陣的鈍痛。
快樂這個詞就像傳說一樣,她離自己的天堂越來越遠。
王氏集團副總裁辦公室裡,臨時助理把一份檔案遞給王安梓,說:“副總,喬助理說她下週一就來上班。”
王安梓“嗯”了一聲,臨時助理出去之後,他才放下鋼筆喝了口水。
前幾天因為王安黛的事情,王家上下都慌亂了一陣。喬忍打電話來說請假,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當時也沒問她是身體不適還是其他原因。
可能真的只是一時興起而已,王安梓心裡不知是悲還是喜。
是否年紀越大,經歷過越多事情,就再也難以輕易投入真實的情感了?
這到底是成熟,還是所謂的麻木?
3
週一,程惜去王氏集團正式給終止合作的合同簽字。
正是上班高峰期,電梯前很多人站在那裡等候。他站在專用電梯門前,門開時卻聽見身後傳來的、她急促的聲音。
“哎,等等!”
程惜下意識轉身去看,見喬忍小跑著過來,快到時,旁邊那部普通電梯卻已經關上了門。
喬忍扶住電梯外框,站在那裡喘著氣。這都快遲到了,居然還要等電梯。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旁邊的程惜。四目相對之時,他淡然,她難受。
程惜指了指開著門的專用電梯,然後先進去了,長指一直按著按鍵,門也一直沒關。他也沒來得及理清自己的思路,就是覺得這麼多天沒見到她,現在有機會,近一點,也好。
喬忍知道他的意思,她斂起所有的情緒起伏,整了整衣服走進去,看似從容實則關閉了一切感官。任由心裡那隻鬼跳出來作怪。
電梯裡只有他們二人,層數一點一點地往上跳。
為什麼明明相互牽掛,站在這逼仄空間裡卻兩相無言?
程惜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今天的喬忍,異常地沉默。
他們幾乎站在同一水平線上,程惜用眼角餘光去看她,光潔漂亮的額頭,朝氣而柔和的側臉,包包依舊搭在肩上。
可是喬忍的視線,看著正前方,不在他身上。
程惜收回目光,微蹙眉頭,雙手插在褲兜裡。他總覺得不安,就像是看著終點站跑了很久的人,突然有預感那個終點站會在下一刻消失掉。
程惜知道她前幾天都沒來上班,但不確定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心裡頭兜兜轉轉,問是不問,一下子成了他這輩子遇到過的最難做的選擇題。
他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全系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進或退,開始了就沒有往回走的道理。可是程惜也同樣清楚,他不能置她於險地。王安黛,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重要的東西,最不能被冒險。
即使現在四下無人,但他若進一步,喬忍便會歡喜一分。過後再推開時,她的痛苦就深一分,他的悔恨也多一分。
與其反反覆覆地傷害,不如從始至終淡漠。
此時的喬忍,腦袋裡完全沒有程惜的存在,她只是放空了自己,把自己縮在一個堅果殼裡。
沒有知覺,就不會難受。
不要難受,才可以停止妄想。
程惜終於沒能忍住,啟了唇問:“喬——”
話還沒說出口,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電梯急速往下掉落,過強的失重感讓兩人一時都站不穩。
喬忍的身體往前傾去,額頭撞到堅硬的電梯門,頓時眼冒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