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時間,雙手等同於廢了。
即便是後來慢慢恢復回去,他的雙手也使不出太大力氣,更無法持久用力。所以才常常顫抖,所以才再也畫不出一幅完整的畫,所以槍法才倒退一大截,甚至端不起重槍。
那現在呢?會徹底廢掉嗎?喬忍站在手術室外的時候,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也想到他那些叫人難受至極的過往,所以她泣不成聲。
3
下午,從醫院出來,喬忍覺得陽光特別好,即使是夏日午後的毒太陽。
因為醫生說,只要這一個月內不用左手,基本上就可以恢復到之前的程度。喬忍想著,大概是那個變態混混穿的是帆布鞋,鞋底是軟膠的緣故,所以才沒有比六年前更嚴重。
車上,她抱著程惜的手臂,問:“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他們會對你做什麼,所以不讓我看你?”
“嗯,很明顯,是個人都一早知道。”程惜輕笑,扯到嘴角的傷,又憋回去。
“哪裡明顯?我到現在都還想不通整件事,就好像有人預謀好了一樣,你、你有仇家啊?”
程惜抬眸看向她,“你怕?再怕你也嫁給我了,就在被我的仇家挾持之前的一小時左右,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哦。”
她又說:“哎不對,我從來沒發現你隨身帶槍的啊。”
“一直帶著,”他笑著說,“仇家多,拿來防身。”
喬忍想起什麼,從那個被警察從混混手裡追回的包包中掏出兩人的結婚證,舉在他面前說,“要不是想著這包裡面有它,我就不會去追那個小賊了。”
她低下頭,語氣多少有些愧疚,“那樣,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傻!”程惜抬手揉她頭髮,“他們有備而來,不是這一次,也會是下一次,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你知道是誰啊?”喬忍了解到的,那個堂口組織都被瓦解了呀。王家也倒了。
那他,還有什麼仇家?
程惜半眯了雙眼,“目前還不確定,但對方一定足夠了解我。”
知道他的行蹤,知道他喜歡畫畫,更知道他的軟肋是她,甚至算準了他的一切選擇和反應。躲在暗處的那個人或說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程惜猜過很多人,一一排除,剩下個王安梓。
但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一個拒捕的全國通緝犯,身無分文,更無任何勢力權力,怎麼埋得下這麼長一條線?
這個人一定就潛伏在他身邊,知道他的一切動向。
晚上在家,喬忍在浴室沖涼的時候,程惜去陽臺間打了個電話。
訊號那端,是活在計算機世界裡的男人,是程惜在大學認識的第一個同學,也是曾幫他改寫身份、抹掉一切履歷的駭客高手,吳文。
這時代,只要有資訊的傳遞,只要用過通訊裝置,便能查出蛛絲馬跡,追蹤到資訊源。
敵暗我明,絕非良勢。
4
“如果我能早一點找到你就好了。”
喬忍坐在他的書桌上,兩手撐在身側的桌面,中長睡裙下的兩條細白小腿垂下來,晃來晃去。
“有什麼好?”程惜一手觸著膝上型電腦的觸控板,修長手指弧度優雅地移動著。
他的雙眼盯著電腦螢幕,喬忍的雙眼盯著他的手指。
“你在美國那時候一定不好過。”她垂下頭,無盡沮喪。
程惜抬眸看了她一眼,繼續看螢幕上的資料曲線,口吻平靜,內心微動。
他說:“如果那時候你在,我可能更不好過。”
“為什麼?”喬忍歪頭去看他的臉,“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陪著你,總歸是好的呀。”
程惜輕笑,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