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清醒的意識,殺紅了眼,揮手間白骨累累,人與仙都在劫難逃。
果真如她所說,她的丈夫死了,她要這天下替他陪葬。
靈臺剩下最後一絲清澈時,已在地獄邊緣的女魃耳邊像是迴蕩起了什麼,讓幾近瘋狂的她開始冷靜下來,是奶聲奶氣的呼喚亦或是老者慈祥的話語。
&ldo;阿沉姐姐……&rdo;
&ldo;阿沉啊,女孩子要多笑笑,抱一顆善心,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呢?&rdo;
女魃的動作頓住,眼中閃過迷茫,半晌後她看著自己所造成的場景,目光所及之處已經不見滴水,寸糙不生,人們無望撕心裂肺的吶喊,對親人猝然離去的痛哭,她愣了愣,眼前的一幕幕與千年前的小漁村重疊,她收起所有法力,帶著扶音離開了祝炎山。
有些事,一旦做了,便無法回頭,也註定要因此付出代價。
汜水一如既往的沉寂,與二人相繼離開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可再回來,一年不到的時間,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女魃望著昏迷不醒的扶音,手指細細描摹著他的容顏,指尖處光滑浮動,她在把自己修為渡給他,口中細細低喃,似鄭重又似不捨:&ldo;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可人做錯了事都要接受懲罰更何況是神呢?&rdo;
女魃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她在扶音身旁留下字條,起身。只那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好像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末了又蹲下身想去觸碰扶音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扶音只是痛哭,對女魃的糾結無奈無望傷心感受不到。女魃慢慢走到了汜水結界,望著遠方白衣沉睡的身影,眼中竟有眼淚滑下:&ldo;我如果走了,你就又是一個人了。你就當我貪戀人間不肯回來,待日子一長,把我忘了……便好了。&rdo;
末了她淺笑,語氣淒清:&ldo;我陪不了你一輩子了。&rdo;
☆、蹉跎雨【末】
扶音與女魃活了上萬年,又用了千年時光來打磨一場遇見。
在汜水的百年時光,真正相伴的時間五十年都不到,這在他們的萬年壽命中只是絮語,可對有情人來說已經足夠。
需緩解女魃所造成的浩劫,唯有以自身相祭,元神滅災難解。
女魃站在平衡者並一眾仙家面前,收斂了所有戾氣,語氣沉靜卻又不容反駁的威嚴:&ldo;女魃以遠古上□□義起誓,願以自身相抵所犯滔天過錯。但今日身死之事,眾仙家不得外洩,否則,爾等,當誅。&rdo;
上神名義起的誓堪比天帝詔書,那一干神明對生靈塗炭本就束手無策,女魃既肯以身相抵,他們自然是願意的。
只當女魃是敢於承認錯誤,也都答應了。
女魃低著頭,自言自語:&ldo;你們看,阿沉沒有讓你們失望……我想著我傷害的人裡面可能會有你們的子嗣,幸好收手的快……&rdo;
說完又朝虛空望了一眼,神情有不甘有被命運作弄的無奈:&ldo;我終究是不能與你看一場大雨了。&rdo;
上古最後一位女神,女魃,身逝。
史書匆匆翻過了這一頁,沒有人知曉在某個朝代曾有一場滔天浩劫,也沒有人知道,有一位上神放棄了與愛人長相廝守用上神的尊嚴起誓,將這一切掩埋在史書的塵塵黃土之中。
誠如之前所說,歸根到底這不過是老天對有情人之間的作弄。
三百年後,扶音終於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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